畢夏震‘花’了好大功夫才和胖小爺兌換那能實時看到千裏之外實況的東西,為此甚至昧著良心,沒去兌換隻要再加兩成代價,就能換取的‘玉’米土豆等作物。
他曾經看著麵黃肌瘦,衣不蔽體的百姓很憐憫,但真到了要選擇的時候,他居然選擇了一個隻能“看”的東西。
胖小爺為此嘲諷他許多次假慈悲,畢夏震卻在選定之後很坦然:
“我會努力想法子讓他們過得更好些,但根本不認識的人,怎麼比得上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曾經敬仰如神的男人重要?”
他從不否認自己就是個自‘私’的凡人。
畢夏家的家教雖嚴,卻不是衝著聖人標準教導的。
對於畢夏震來說,看著霍去病單騎闖營、直麵渾邪王時的憂心,遠甚於其他。
——在他不知不覺間,竟是比擔憂韓嫣被野豬啃光欺負死,都更甚。
而渾邪王在那樣完全有把握將霍去病扣為人質、更或直接擊殺的優勢之下,竟接受了霍去病的要求,誅殺嘩變士卒,三十三位匈奴王和四萬匈奴軍順利歸降,漢軍無一傷亡……
赫赫成果,給畢夏震的成就感,也不下於他讓天下人吃飽穿暖。
劉徹與畢夏震一體雙魂,雖沒能讀取畢夏震的心聲,但野豬陛下其實是個十分擅長察言觀‘色’的能耐人,又久經“戰陣”;韓嫣的經曆相對乏善可陳,可這些年待畢夏震也很有幾分真心——雖仍必須以不傷害劉徹為前提。
這兩人,都一早就看出畢夏震待霍去病的不同。
韓嫣一度恍然:“怪不得!”
劉徹:“居然不是那個小胖子?還是說那小胖子和去病有甚聯係?”
——這位最近很是癡‘迷’三魂七魄的說法。
畢夏震卻還是傻乎乎的,甚至連解戰袍的對象理所當然換成霍去病,也以為是:
“打小兒看大的,光屁股一道兒泡澡都不知道有幾回,我還給他洗過小去病小溝溝哩,正不會尷尬。”
遲鈍得讓胖小爺都惟有“嗬嗬”。
直到那一天……
霍去病的征途一直很順利,封狼居胥未變,卻更是在與衛青舅甥合擊匈奴單於之後,那一年,他甚至不足及冠之齡。
衛子夫不敢再提表兄表妹聯姻之事,但說起這外甥的時候,那眼神都是綠的。
當利陽石小姐妹倆甚至為了這個佳婿鬥起了小心思。
劉徹,嗯,也不知道是因為韓嫣依然活著,又或者是給畢夏震那句“無子”忽悠住了,這位竟沒有再和衛子夫如何,什麼李夫人尹美人的也不見蹤影,連累得什麼劉據劉閎劉旦的,或者根本沒有出生的機會,或者成了宗室王之子——
這位竟真的無子了,如今除了看著阿嬌的一子二‘女’歎氣,就是對著霍去病‘豔’羨:
“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不是我和阿嫣的孩子呢?”
畢夏震看著那“孕子丹”冷笑:“你要是願意給阿嫣生孩子,我也不是不能幫忙的。”雖然那玩意兒比千裏眼還貴,可為了好友血脈延續,畢夏震不是摳不出來的。
韓嫣可是為天下百姓找到番薯紫芋的男人!
畢夏震一度以為番薯就是番邦傳入天朝的呢,哪裏想到本土尋‘摸’仔細了,也能找到良種?
不說番薯餅多好吃,就這東西養活的人,也是韓嫣的功德無量,也讓畢夏震用著千裏眼的時候更加安心。
劉徹臉‘色’大變,再不敢提這話。
畢夏震也臉‘色’大變。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將過去的時候,就在他以為霍去病可以如衛青那樣安然回京,富貴活到壽終正寢的時候,中行說,原本的大漢宦官,如今的單於——不,前單於心腹,竟在主子死於霍去病之手後,玩了一出又一出。
以死去畜生的屍體糞便汙染傳播的疫病沒要了大漢冠軍侯的命,他竟策劃了一場暗殺。
荒謬的是,還成功了大半。
畢夏震看到那背後一箭從霍去病的心口貫穿的一幕,心髒都停跳了一拍。
而後:
“小爺,我承諾你,無論用什麼法子,都一定會讓你自由——
你幫我救下去病!”
畢夏震捉住了胖小爺的要害,胖小爺豁出去的時候,也確實有那份能耐。
強身丹就夠霍去病在重傷瀕死之際,依然拖延得比正常情況多活個三五天。
胖小爺又為畢夏震的坐騎加強了體質。
畢夏震連夜策馬出京。
韓嫣要攔,卻被畢夏震一句:
“此事過後,我會盡快將劉徹的身體完好歸還。”
止住,連阿嬌這位不明所以的,也幫著隱瞞。
畢夏震親自接了霍去病回京。
胖小爺給了他更便宜的一個選項——
帶著霍去病的魂魄回家,畢夏震卻沒有接受。
他願意帶著霍包子回去,卻希望活生生的,而不是以他經曆一次死亡為代價。
縱然那樣,他必須再去至少一個世界,為至少一個將軍解戰袍,又如何呢?
他回去的那天,依然是原點,就夠了。
再十年八年,甚至百年的思鄉之情,換一個活生生的霍去病,太值了!
畢夏震守在霍去病榻前,眉眼間帶著的,是他也才發覺的溫柔。
衛青終於回京,他看看這樣的陛下,再看看雖然不是一樣的溫柔,但居然也真心溫和的韓嫣,依舊不明所以,但數年擔憂,終於放下。
阿嬌沒守在宮裏,她正帶著她的一兒二‘女’,聽那始終未成親的男人,說冠軍侯,長平侯的故事。
故事裏有大漠煙飛,有金戈鐵馬,有血腥殺戮,也有……
“冠軍侯說,為了大漢江山,為了陛下陛下,他再拚也值得。”
小‘女’兒:“為什麼是陛下陛下啊?”
照搬原話的男人不解撓頭:“不知道啊,冠軍侯說起陛下的時候,有時候是陛下,有時候是陛下陛下……”
阿嬌逝去兒子臉上的汗,漫不經心:“反正都是陛下啊。”
這不是一家的一家人在冠軍侯隱居後還十分歎息。
卻不知道,畢夏陛下早帶著他,踏上另一個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