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羲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他轉頭看著窗外的月亮表情很平靜。這屋子裏有不少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什麼,甚至爭的麵紅耳赤,可這些好像都和他沒有關係。那些稍顯聒噪的話語,遠不如外麵的寧靜。
“抱歉……”
就在這時候,白小聲緩步走到他身邊坐下來說了一句。
白小聲身上帶上著傷,顯然那他獨自麵對那四個鶻人召喚出來的什麼東西有些吃力。他左邊肩膀上的血跡還很濃,傷口還沒有徹底止住血。右臂上纏著繃帶,看起來傷口應該也不會很輕。
陳羲看向他,緩緩搖了搖頭。
“大家似乎對怎麼處置崔鐵有些不同的看法。”
白小聲的臉色稍稍有些尷尬,好像被陳羲看到他們異客堂幾個堂主之間的爭執他覺得有些丟臉:“其實大哥怎麼說就怎麼辦好了,他們幾個偏偏都覺得自己說的對。這樣吵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大哥見多識廣最後還是要聽他的。”
陳羲心裏笑了笑,原來對那個大堂主言聽計從且願意誓死跟隨的隻是一個白小聲,而不是所有人。
見陳羲不說話,白小聲以為陳羲在生氣自己所遭遇的冷淡。那些人隻顧著吵,完全忘記了這一戰如果沒有陳羲的話根本不可能打贏。陳羲在最關鍵的時候出手,幫了最關鍵的人。
“這一戰的目的是什麼?”
陳羲忽然問了一句,見白小聲有些詫異他繼續說道:“這一戰本就不可能滅掉黑虎幫吧?黑虎幫的實力最少比你們異客堂強大兩倍。況且黑虎幫背後還是江湖九門之一的商門崔家,你們現在連崔鐵都不敢殺。而崔鐵這樣的,在崔家可能隻是個最低級的奴才。”
他看著白小聲認真的問:“既然如此,你們明知道不可能把黑虎幫怎麼樣,打這一仗的目的是什麼?”
“大哥……”
白小聲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為難:“大哥說,我們異客堂不管怎麼樣,就算我們自己再幹淨,可是在大家眼裏我們就是黑道上的人。我們不欺負人,但是人們還是怕我們,他們遠離我們,敵視我們,就好像我們隨時都要搶走屬於他們的一切……黑道,終究名聲太臭了。”
“所以呢?”
陳羲問。
白小聲說話的聲音很低:“大哥說,要想讓異客堂的弟兄真的出人頭地,讓百姓們不是怕我們而是認同我們尊敬我們,那麼就不能繼續這麼混日子。大哥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成為朝廷的人。隻有有了官方的身份,我們這些兄弟才算真正的揚眉吐氣。”
“大哥說的不錯,不是嗎?”
白小聲喃喃自語了一句,像是問陳羲又像是問自己。
“或許吧……”
陳羲不置可否的說了三個字,忽然覺得心裏有些發堵。他無法判斷誰是對的,但是屋子裏的爭吵聲卻越來越強烈。
“我不答應!”
三堂主胡驢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哥!以往你說什麼我們都聽,但就這麼把崔鐵放回去我就是不能答應!你把那些個吃人肉喝人血的畜生想的太仁善了!你以為放走了崔鐵,他回去就會在崔家替咱們說話?你以為咱們異客堂就能被朝廷收編?你看看黑虎幫!朝廷需要的是咱們這樣的人嗎!”
“三哥,你不要吼。”
性子最耿直憨厚的郭放牛連忙勸:“大哥也是為弟兄們著想,這些年大家打打殺殺為的是什麼?第一是不被人欺負,第二是想混個模樣。現在大哥不就是在為咱們考慮嗎?”
“大哥他出身高貴,自然巴不得成為朝廷的人!”
胡驢子吼了一聲。
“你閉嘴!”
二堂主高堂連忙看向大堂主:“大哥你不要在意,老三他就是那個牲口性子,想到什麼說什麼,他不是對你不敬。”
大堂主緩緩站起來,走到香案前點了幾支香插進香爐然後拜了拜:“我沐陵散自從做了異客堂的大堂主,沒有一天不是在想著怎麼帶弟兄們過好日子。我知道你們幾個對我的出身都有些抵觸,可出身是我能選擇的嗎?”
他轉過頭,看向眾人:“沒錯,崔家的人可能根本不在意咱們。但為了異客堂六百兄弟,我不得不什麼辦法都去試試。大家在天樞城混日子,誰心裏想的不是衣錦還鄉?如果不求變,誰又能衣錦還鄉?”
“我不想聽這些!”
胡驢子大聲道:“反正把崔鐵那個王八蛋放回去,我就是不答應!你去問問街坊四鄰,這幾年被崔鐵禍害的人有多少!仗著戶衙撐腰,這幾條街上的百姓過了一天安穩日子嗎?多少人家的女兒被糟蹋,多少人家的房子被奪走,這些你可以假裝看不到,老子不能假裝看不到!”
“胡驢子!”
高堂大聲道:“你再這麼胡攪蠻纏,休怪我無禮。”
胡驢子站起來大步往外走:“當初咱們兄弟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何等快活,自打這個姓沐的來了之後就變了,整天想著被朝廷收編,要說他腦門子裏不是為自己的前程考慮,我就把自己的腦袋卸了!這異客堂本來是一群在天樞城過生活的外鄉人聚集起來自保的地方,現在成了某些人往上爬混官位的工具,老子受夠了,你們願意怎麼折騰怎麼折騰,老子現在就退出異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