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從來都不是永恒的,歡笑才是。
陳羲靜靜的訴說著自己這一路走過來的一切,故意將自己遇到的那些凶險一帶而過,隻是講述了自己發現的秘密,遇到的奇人異事。他的母親聽的很專注,不時笑出來。倒是陳盡然偶爾眉頭皺一下,因為他比自己的妻子更能體會陳羲那輕描淡寫背後的艱苦。
都說母親最心疼兒子,這不假。可是陳盡然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更多,對那些所謂的大楚的大家族了解的更多。當初他一人一槍從天樞城殺出來的時候,對那些大人物們什麼嘴臉其實已經了解的無比透徹了。
“你去準備些飯菜吧,羲兒的朋友們也在。”
陳盡然拍了拍妻子的肩膀,陳羲的母親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雖然修行者到了他們這個境界早已經不需要吃飯喝水,可是這更像是一種禮貌。她起身去做飯,看到藤兒的時候笑著招了招手。藤兒立刻紅著臉跑過來,小媳婦第一次見公婆一樣,小心翼翼的跟在陳羲母親身後。
可是沒多久,兩個人就在不停的竊竊私語,很快藤兒就笑的合不攏嘴了。
“你猜你娘在和藤兒說什麼,讓她那麼高興。”
陳盡然笑著問了一句。
陳羲搖頭:“不知道啊。”
陳盡然道:“你的頭腦天下無雙,大和尚已經不止一次對我這樣說過了,後來別人也這樣對我說過。但是你猜不到她們在交談什麼也正常,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生活......一般來說,當婆婆的第一次見到兒媳婦,迅速消除尷尬的話題就隻有一種......那就是講你小時候的糗事。雖然你四歲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但是四歲之內的事足夠她們說上幾天幾夜了。”
陳羲用父親你真懂的眼神看了陳盡然一眼,陳盡然咳嗽了幾聲後說道:“咳咳......當初你奶奶就是這麼幹的。”
陳羲哈哈大笑,心裏之前的那種陰霾一掃而空。陳盡然見妻子走遠之後,壓低聲音問道:“皓月城裏那個林器平是不是派人不停的在追殺你?雖然剛才你沒仔細說,但是我也聽的出來。你擔心你娘親擔心你,所以一帶而過。但我是你的父親,男人的肩膀就是要扛起來一切的,所以你沒必要隱瞞我。”
陳羲點了點頭,將自己這一路上遭遇的事簡略說了一遍。雖然簡略,但是重點基本上都說到了。陳盡然一邊聽一邊點頭,不時分析幾句,和陳羲之前的推測不謀而合。雖然這段日子陳盡然一直沒有離開一沙世界,之前的幾年時間又被封在神木大陣裏,再之前的十幾年都被困在九幽地牢,但是顯然,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遠沒有落伍,而且觀點極為獨到。
陳羲知道自己父親經曆的遠比自己要多,對那些大家族的了解也遠比自己要深。他除了隱瞞了藤兒關於勾陳要殺他的預感之外,其他事都提到了。
“林家的人已經瘋了。”
陳盡然歎了口氣道:“當初我在天樞城的時候,還以為他們可以改變這個世界。現在看來,他們其實從來沒有想過改變這個世界,他們隻是想搶奪這個世界。”
陳羲知道父親提到的他們是誰,指的當然是林器平和林器重。當初父親是少年會的成員之一,而林器平和林器重兩個人也是。
陳盡然道:“那個時候我還年輕,以為改變這個世界的人隻能是年青一代的人,因為人老了之後就會戀舊,就會不舍,就會更加的惜命。那個時候的林器平表現的真的是一位謙謙君子,我們幾個都曾經堅信,以他為首的少年會終究會替換掉那已經老邁枯竭的血液,成就一個全新的大楚。”
陳羲搖頭:“林家的人,也許從根骨裏都是一樣的人。”
陳盡然道:“所以後來發生了那件事之後,我們幾個心灰意冷。雖然他們對我示好,告訴我隻要我認罪,就可以放我一條活路。但是人活著就要有自己的堅持,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多的。強權可以強行改變一個人的看法,但是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內心。那麼多年前他們以為可以靠強權讓我低頭,他們敗了。現在,他們又打算用差不多的辦法讓我的兒子低頭,他們又敗了。”
陳盡然抬起手揉了揉陳羲的腦袋:“你長大了,我很欣慰。不過有些事還是需要父親去做,因為不管孩子多大多成熟,父親依然是他的依靠。”
“啊?”
陳羲愣了一下,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你陪你娘親說話,我要出去一趟。天黑之前我會回來,地窖裏有大和尚留下的好酒,拿出來招待你的朋友,記得給我留一壺,我回來之後若是暢快了,你陪我喝幾杯。”
“父親......”
陳羲還想再說什麼,陳盡然已經消失不見。
這一刻陳羲才知道,原來父親的傷勢早已經痊愈了。他隻是在等自己,堅信自己會找來所以才沒有離開。陳羲剛遇到陽照大和尚那會兒,大和尚告訴他一沙世界很特殊,就算是他父親陳盡然也沒辦法破開。為了保證陳盡然的安全,大和尚不得已將陳盡然封在了一沙世界之中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