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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又壞了......”
藤兒換好了衣服之後,使勁兒瞪了陳羲一眼。可是這種使勁兒的瞪一眼,哪裏有什麼威懾力,反而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魅力。陳羲往前一欺身,藤兒嚇得啊的叫了一聲,連忙跑開了。她躲在一棵大樹後麵,露出來半張小臉可憐兮兮的問:“不要了好不好。”
陳羲笑著走過去,彎下腰示意藤兒趴上來。藤兒立刻笑起來,跳起來往陳羲後背上一趴。陳羲扶著藤兒那兩條美到了極致的腿,背著她一路往前走。
“你就這樣一直背著我走好不好?”
“可以啊,但是不許噓噓。”
“你能......不這麼討厭嗎?”
“哦......那也不許你噓噓。”
“閉嘴!”
“哦......”
陳羲背著她穿過了小樹林,並沒有加速,隻是這樣一路走下去。陳羲不會說出來,他在害怕......陳羲很少會害怕,而且他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離別。如果這次去找半神勾陳,真的出現什麼意外的話,他會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這種不舍,讓他害怕。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就這麼背著藤兒一直走到東海。可是不行,因為他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他需要考慮如果能解決了勾陳的事之後,自己還要盡快趕回藍星城裏去。因為他需要跟很多人報平安,也需要看到很多人是否平安。
藤兒伏在陳羲的後背上,可能是之前太累了些,所以她放佛睡著了。陳羲能感覺到她在背後的呼吸,並不均勻。也能感覺到自己背後的衣服有些微微發潮,那是藤兒不願意讓陳羲看到的淚水,卻最終還是打濕了陳羲的衣服。兩個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因為這個時候可能什麼話都沒有任何意義。
就這樣走了很久,藤兒真的就在陳羲後背上睡著了。陳羲抬起頭看向前方,忽然之間有些不理解......自己為什麼要麵對一場毫無來由的凶險?自己難道就不能自私一些,帶著自己心愛的人去一個地方隱居下來,不再去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事。淵獸也好,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也好,這些全都拋開再不去過問。
可是,他不能。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但是還不夠自私。每每腦海裏出現哪些被淵獸殺死的普通人臨死前哀嚎求助的畫麵,陳羲就覺得自己的心在被什麼力量撕裂著。他曾經強迫自己做一個更加自私的人,隻保護好自己在意的人就夠了。可是他那麼那麼努力之後,還是失敗了。
他終究做不到視而不見,終究做不到那麼自私。他告訴自己,不要那麼急著去見勾陳。哪怕隻是這樣背著藤兒多走上那麼一天,也許對於藤兒來說這就是未來在四年自己的時候一種不可替代的回憶。陳羲不是一個樂觀主義者,他冷靜的可怕。一個冷靜的人就不會把所有事都往好的方麵去想,而是先想壞的一麵。
所以大部分冷靜的人,都活的很累。然而大部分冷靜的人,在麵對困難的時候反而會相對輕鬆些。
在背著藤兒一路往前走的時候,陳羲不止一次的動念想就這樣把藤兒放下,然後自己甩開藤兒跑去東海,一個人麵對勾陳。他很想問問勾陳為什麼要殺自己,自己必死的理由是什麼。但是最終他沒有那樣去做,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去傷害自己心愛的也深愛著自己的女人。
有些時候女人沒有看起來那麼軟弱,她們比男人還要堅強。就如藤兒自己說的那樣,入陳羲真的死了的話,她不會立刻陪著陳羲去死......如果說在她見到陳羲的父母之前還是這樣想的,但是這次和陳羲父母分開之後她的想法就變了。她知道自己還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去做,她要替陳羲在父母麵前盡孝。
一個已經做出這樣決定的女人,有多可敬?
陳羲穿過了一片平原,隨手解決了一些散兵遊勇一樣的淵獸。這裏距離七陽穀禪宗已經不遠,在這都能發現低級別的淵獸,隻能說明七陽穀那邊的環境更為惡劣。七陽穀的大和尚已經沒有能力出擊了,陳羲推測他們現在可能勉強隻能夠護住宗門裏的人。也許,現在七陽穀禪宗裏也和藍星城裏一樣,有很多雍州的百姓在那裏尋求庇護。
陳羲忽然想到了前世看到的故事,那個諾亞方舟的故事。
淵獸之災和大洪水其實從本質上或許沒有什麼區別,而現在這個世界依然還在奮戰的修行者們,每一個都是一艘堅強的方舟。他們盡力在保護自己能保護的每一個普通人,而這些修行者的宗門,則是一艘艘更大的方舟。
陳羲沒有叫醒藤兒,隻是喃喃的說道:“我帶你去我長大的地方看看,那裏有一群刻板的卻可愛的大和尚。再看看七陽穀之後,咱們便去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