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羲在看到費清的那一刻,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停止流動了,那不是一種懼怕,而是一種震撼和一種悲愴。
上一次見到費清的時候,還是在魔域。那個心中有一個忠誠念頭的老者,向陳羲展示了自己善良的一麵。正是因為如此,陳羲才能勸的了他,放棄對徐績的那種根本不必存在的忠誠。費清離開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輕鬆了很多,雖然傷很重,但是有一種脫胎換骨重獲新生的自由感。
可現在的費清看起來沒有一點傷,完好無損的站在那,但給人的感覺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木偶。
“歡迎來到這個被遺棄的世界。”
他說。
陳羲愣了好一會兒後才忍不住問:“你是費清?”
這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者機械的點了點頭,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我是費清。”
最可怕的是,不是表情沒有一點兒變化,而是他的麵部都沒有任何變化。有的人可能對一個看起來活生生的人但是木偶一樣的感覺不是很清楚,因為並不是誰都見過這樣的人。仔細去想的話,就能體會到其中的恐怖了。費清說話的時候,點頭的時候,臉上的皺紋的紋理都沒有改變,臉上的肌肉沒有一點活動。
木偶說話的時候,當然是下巴往下掉的那種感覺。看起來,費清也差不多。他這樣年紀的一位長者,臉上的皺紋會很多。可是不管說話還是動作,這些皺紋的形態不會發生變化......這還不夠恐怖嗎?也許,他隻是看起來像是費清罷了。
陳羲說:“你不是費清,你隻是長得很像他。”
費清機械的搖頭:“你說錯了,我不是長得像他,我就是費清。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費清。”
可是這樣的話,陳羲如何能信?
幻世有些不知好歹的走過去,圍著費清轉了兩圈後嘖嘖稱奇:“這家夥做的不錯啊,看起來和真人一樣一樣的,不過就是缺少靈魂。”
費清的腦袋幾乎是和肩膀平行的轉了半圈看向幻世:“我有靈魂。”
說完這句話之後,費清轉身往裏走:“裏麵請。”
陳羲他們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隻能跟著費清往裏走。陳羲想到過無數種可能,想到了很多很多他們會遇到的危險。也想到了如果費清真的在這裏被困住的話,該如何去救他。但是陳羲怎麼都沒有想到,費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其實費清長的並不特殊,這樣慈祥的老者有很多很多。每個人在一生之中都會遇到很多這樣麵相的人,哪怕就是仔細盯著看,過幾年之後他的容貌可能也會變得模糊起來。會在每一個農村的大街上遇到這樣慈祥的老者,會在每一座城市的陽光下看到尋找溫暖的他們。
但是此時,費清帶給陳羲他們的隻有冰冷,如墜入了冰窟一樣的冰冷。
進入大門之後是很長很長的一條過道,陳羲發現腳下踩著的地麵很特殊,他低頭看了看,發現這裏居然鋪著厚厚的地毯,那種毛絨絨的,走在上麵如同走在了草地上的感覺一樣。地毯一直鋪到了視線深處,地毯上的花紋也很特殊。陳羲一邊走一邊看了,發現那居然是敘事的故事,就好像筆畫一樣。
但陳羲不能分心去看,因為這個時候,容不得他分心。
見到費清了,或許下一秒就會看到徐績。
費清的腳步看起來很穩定,每一步的距離都絕對相同。陳羲讓幻世走在自己身後,端木骨殿後。三個人隨時都能出手,可是他們並不清楚,自己縱然全力一擊,能不能破壞這裏。
陳羲一邊走一邊還是忍不住的看著腳下地毯上的圖案,當他發現這些圖案和自己息息相關之後,忍不住腳步都有些亂了。
地攤上針織出來的畫,講述了兩個人的故事,而陳羲就是這故事的主角之一。
第一幅畫,講的是陳羲在進入神域的第一天,被下放到了半神世界的事。雖然針織出來的圖案會比較抽象並不是特別的完美,但是陳羲還是第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故事是關於自己的。後麵是如何遇到了徐績,徐績對他如何的照顧,各種往事,一幕一幕的都在地毯上表現出來。
越是忍不住的去看,陳羲的心越是忍不住的往下沉。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很多事其實徐績都知道。哪怕就算是陳羲認為自己保護的很好的秘密,陳羲也知道。
“覺得這裏奇怪嗎?”
走在前麵的費清忽然問了一句,陳羲下意識的抬起頭:“什麼?”
費清語氣平緩的說道:“這裏的一切是不是都很奇怪?因為這是主人後來改造的,專門為你改造的。”
......
......
費清的話就好像一把重錘,狠狠的砸在了陳羲心上。他的腳步停住,低頭看著地毯上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