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和情兒四人也沒有住進正堂,這座府弟總共有四個僻院,張如畫的那一個最小,卻最精致,蔣琬四人則找了一個中等偏上的,經過一番整頓,竟不比那個小院遜色。
銷衣在屋簷下掛了一連串的紫色風鈴,風一過便發出清脆的聲音,為這個塵封已久的院子孫增添了一絲生氣,一條清澈的小溪彎曲流過,假山庭石,清風斜月,一切風致,都不需太過雕琢,比之張如畫小院的精致,這裏倒多了一份自然的味道,樸實,簡單,有一絲大巧不工的意味。
原來的主人姓柳,所以現在叫柳府,隻不過那人上任沒幾年,人們還是習慣了把這裏叫做張府,但現在蔣琬住了進來,便不能再叫柳府,所以他想了想,提筆更名為“山水人莊”。
對於這個名字,張如畫並沒有異議,如果叫張府,反而惹人疑心,山水人莊也沒有說明主人是誰,她心中暗暗感激,知道這是蔣琬不願惹她傷心。
偌大的一所山人水莊,竟然沒有一個下人,蔣琬考慮著是不是要去找幾個家人,而且張如畫行動不便,一切都需要人幫忙,下人好找,隨便便能招到一堆,隻是張如畫的侍女這個卻讓他有些為難,因為那個人如果不是絕對忠心,一旦泄漏出去,必生大患,可是一時他又到哪裏去找一個絕對忠心的侍女過來。
所以這事隻有先放著了,銷衣這幾天就住在她小院內,幫忙照看,蔣琬已經從市麵上招了幾個家丁,其中還有一個略識文墨,乃是一個落第的秀才,名叫周子墨,一問之下,居然頗有才學,如果不是因為上麵無人,早應該高中狀元,蔣琬對其頗為欣賞,並沒有讓他真做家丁,也不落文墨,而是讓他暫時當了帳房,府中人事,一應管理,而且答應歲末科考,助他應舉,周子墨感激涕零,做事格外用心,山水人莊的所有下人,也不用簽文書,如果不願意幹,便可自動離去,這樣周子墨以後中舉,才不會遭人詬病,不過山水人莊薪碌豐厚,而且主人優待,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
不過張如畫的那所小院被列為了禁地,所有下人都不得踏入一步,否則不管是誰,立即勒令離開,山水人莊沒有規矩,待下親厚,但唯有此一事,極為嚴厲,有一個家丁一日好奇,走到院前觀望,雖然什麼也沒有看到,但還是立即被逐出了府中,事後人人噤聲,再沒有人敢走近那所小院,遠遠望去,那所小院裏麵整日裏雲氣繚繞,縱使從上往下,也是什麼都看不見,所有人以為奇異,裏麵是有仙人煉丹,才會產生如此。更加沒有人敢打那所小院的主意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個莊丁是蔣琬特意安排的,他不願讓人窺視莊中的秘密,必須立威,而平素待人皆是親和,所以讓卓子墨給了那個家丁一筆錢,故意讓他前往院前,事後就回到了鄉下,開了個小鋪做起生意,日子過得比往常滋潤十倍。
卓子墨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雖然也對那所小院好奇,卻知道不該問的事情就不問,他隻是安安份份的作著自己的工作,山水人莊正因為有了他,才正常的正轉了起來,蔣琬等人可以脫手去做別的事。
銷衣總不可能整天陪著張如畫,所以侍女的事急待解決,蔣琬搬到新家的第二天,商雲裳曾過來賀喜過一次,聽說蔣琬需要一個侍女就想把自己的侍女給蔣琬派過來,蔣琬急急忙忙拒絕了,開什麼玩笑,正要防人知道,如果這樣豈不是直接告訴別人,最後商雲裳無奈,隻得說出了一個地方“鬼街!”
按道理說來,長安天下繁華之地,不應該有這樣一個鬼氣森森的名字,可是正如陽光背麵就有陰影一樣,越是繁華的地方,底下的黑暗越重,南唐建業有一條紫陌,裏麵就有一個黑市,而鬼街,也就如同紫陌裏麵的黑市一般,那裏晚上開門,早上關門,沒有熟人引見,無法進入,官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那時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們,真正的黑市並不是鬼街,而是鬼街裏麵的一間客棧,名為“勾魂客棧”,白天進去,晚上“鬼窟”的大門才會打開,從而進入,一進去才知道“鬼窟”之名其實完全不符,在熟人眼裏,那裏是一個銷魂窟,從珍寶到奇物,從名器到女人,應有盡有。
像這種地方,是禁之不絕的,幾乎每個國家都有這樣的地方,不過論規模,天下沒有比長安更大的了,因為遼戰是一個馬背上的國家,而南唐是一個重文輕武的國家,隻有長漢這樣的天胄之國,才能蘊育出如此寵大的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