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不喜歡聽那些山歌,也不喜歡那些精壯的少年,為什麼不喜歡,自己不清楚,隱隱感覺到這些人不是她動心的,她可以不喜歡別人,可是不能阻攔別人喜歡她。
有人說道,這山歌,情歌唱的久,不會唱開夷光那緊閉的心,因為她不屬於這一片天地,你們就不要唱了,在一隻鶴麵前,山雞的羽毛無論多麼光鮮,聲調多麼悠揚婉轉,也不會打動一隻鶴,因為你不論怎麼叫,也不會唱到她的心裏去。
娉婷年少豆蔻時,月上柳梢初媚時,這一年夷光十二歲,出落成少女,腰身如柳絲,眉目似秋溪,長發勝烏雲,神采奪煙霞,雞群之中,這一隻鶴,不需要太高深的審美能力都知道她們是兩個世界,然而仍有人在做夢,希望能擁有這美女的芳心,因此月下爭相唱情歌的越來越多。
雲浮,此地的裏正,親口宣布,越王為與民同樂,於八月中秋在各地要舉辦水上射箭比賽的活動,優勝選手,將與來自越國各地的選手競技,選出越國最優的選手為國手,這些國手,將獲得賞金三十兩,絹帛五十匹,另有封賜百夫長。
越國國王為招攬人才也是不惜代價,可見其求賢若渴的程度。打獵的,捕魚的,種地的聽到這消息,立即炸開了鍋,這豐厚的賞賜,是自己一輩子也不會掙得的財物,擦拳磨掌,準備在這比賽中撥的頭名,不負此生男兒身。
比賽地點就在若耶溪,這附近的少年開始準備,射箭,劃船。等著日子漸漸來臨,水麵之上劃船的人更加賣力,一艘小船之上一麵旗幟,岸邊有一朱紅大鼓,執枹之人是一精壯大漢,兩隻手輪番敲動,鼓聲震天,船上之人猛搖槳棹,如飛鳧一般,船上射手,引弓搭箭,追擊鵠船,嗖嗖之聲不絕,有時箭中靶心,圍觀之人喝彩,有時箭落水裏,眾人歎息。
夷光與夥伴站在岸邊,在閑暇的時候,看著眾人操練,眾人見到夷光,眼光如箭,準準的射在夷光身上,有貪婪的,有羨慕的,有讚美的,有嫉妒的,船上的勇士見岸邊夷光,為博得美人一笑,勇士如打雞血一般,黝黑的胳膊,粗壯的腱子肉,連續劃動著船槳,恨不得將船兒搖飛,射箭的更是眯一隻眼睛,盡力瞄準,恨不得箭箭中紅心。
在水上,有一艘船,船上坐著一近三十左右,褐衣的男子,男子二目如電,來回掃射岸邊眾人,不時與雲浮低語。
到了晚上,操練一天的勇士累了,看熱鬧的喊了一天,口水耗費許多,嗓子也冒了煙,眾人都回家,做飯吃飯,不一會月色初上,雖然不到中秋,這月亮明晃晃的,升到半天,眾人都吃完飯,秋風蕭蕭,吹著茅屋前修竹,夷光坐在庭院裏,遙望月色,蟬聲偶鳴,蟲聲唧唧,河畔歌聲一絲一絲傳了過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她沒有聽過這首歌,這聲音也沒有聽見過,夷光感覺這歌唱的讓人心蕩神馳,這聲音有幾分蒼涼與雄渾,聽的不禁驚呆了。聽了這麼久的情歌,卻從來沒有這樣一首讓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