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和男人調情的手段一向不高明,但是總有人覺得受用。流弋隻朝那邊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低著頭開門進去,洗了一把臉,然後進廚房淘米,洗菜,再把水池裏的碗一個個洗幹淨。
流蘇進來的時候流弋正把芥藍倒進鍋裏,激起一串嗆人的油煙,流蘇捂著口鼻咳嗽了幾下,挪著碎步靠過來,流弋回過頭道“你先出去吧,馬上就好了。”
今天流蘇的心情似乎特別好,眉開眼笑的揉了揉他的頭發,“兒子,老娘今天贏錢了,喏,給你買點好吃的去!”一張百元的紙幣在眼前晃了幾下塞進他手裏。
流弋頭上也有傷,被她揉得抽了口氣,趕緊躲開。流蘇又拍了拍他的臉,“哪個混蛋王八蛋打的,還疼不疼?來,讓我看看。”
“我沒什麼事,你快出去吧。”流弋最怕她這種心血來潮莫名其妙的關心,擋開她還要繼續拍他臉的動作,忙著去看鍋裏的菜了。
“辣椒少放一點,我最近上火。”
“嗯,知道了。”
流蘇捋了捋頭發,踩著高跟鞋咚咚的回了客廳,流弋捏緊了手裏的錢又展開來,手心都冒出了汗,什麼時候可以不用流蘇的錢呢?十八歲,還差兩年呢。
高中這樣的漫長,要怎樣才能忍耐過去?
體育課總是叫人心有餘悸,第二節課一結束教室裏就是哀號聲一片,下樓的時候也磨磨蹭蹭,悶熱的天氣好像是在醞釀一場暴雨,一絲風都沒有。
十圈400米的跑步量對流弋糟糕的身體狀況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每次都是竭盡全力才能堅持下來。
體育老師小謝很不喜歡他,這是從第一節課他就知道的,而且不時的會做些針對他的事情,罵幾句是常事,被奇怪的理由罰跑也不是沒有的事,所以也不敢跑在最後,盡量每圈都跟著大部隊。
跑道旁邊是理科6班在上籃球課,流弋每次經過旁邊都感覺到有人在看他,他隻看了一眼就匆忙收回來視線,心裏有些慌和害怕。
是林銳。
林銳第一次注意到他應該就是在高一的體育課上。
他對別人的目光一直很敏感,因為外表的關係,幾乎從初中起就會引來一些男生的特別注意,而林銳的目光是直接的,連一點曖昧的緩和都沒有。
他從一開始就怕那種目光,現在更是有增無減。
跑完之後覺得自己像是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走起路來也直打晃。空氣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風,厚重的烏雲遮蓋下來,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景象。
流弋白著一張臉氣喘籲籲半天,剛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林銳就過來了,徑直走過他身邊,隻說了三個字“更衣室”。
流弋垂著頭平緩了呼吸才慢慢站起來,這一整個星期他都盡量繞著林銳可能出現的地方走,躲得心驚膽戰的,這根本就不是辦法,他早該知道才對。
更衣室裏都是分做小隔間的,流弋進去關上門。林銳靠在隔間的板門上,雙手插在口袋裏懶洋洋的看著他,算準了他一定會來似的,嘴角輕揚。
林銳長的不難看,是受女生歡迎的類型,身材高大,有一張十分俊朗的臉和不錯的人緣,在學校裏絕對算不上默默無聞。
流弋看著林銳一點一點的靠近,最後被壓在門上,後腰抵著門把,生疼的感覺。
林銳摸了摸他的臉,微微笑著說“要逮到你還真不容易,那個,身上還疼不疼?你上次實在是把我氣壞了,不然我不會那麼粗暴,以後我都對你溫柔點,好不好?”
以後?流弋幾乎隻抓住這兩個字眼,一直垂著的眼瞼忽然就抬了起來,眸光很亮的看著近在咫尺的林銳,但隻一眼就又低下了頭。林銳的眼神太凶狠,提醒他麵前這個人本質上還是個流氓。
林銳捏著流弋的下巴把他的臉抬起來,語氣揚的很高,“流弋,別裝模作樣的表達你的厭惡了,我看得出你是同類,你怕和男生說話,也怕我不是嗎?你大概不知道自己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又多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