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廖冬(1 / 3)

因為環境逼仄,院子裏並沒有多少植物,隻中間的空地上有棵桂花樹,長年都是枝繁葉茂的樣子,樹冠很大,在伸展得最開的夏天會有遮天蔽日的感覺,這棵樹是他記事開始就在這裏的,孤零零立在那,樹根邊長年有人擺了板凳乘涼而光禿禿的。

月光很暗淡,從樹葉的縫隙間搖曳下來,光斑錯落,有點鬼魅的影子。夜風裏是濃鬱的桂花香味,熏得人有點暈,一不注意就被落了一頭的細碎花瓣。

流弋輕車熟路的從樹底下穿過去,一邊回頭去看跟在後麵走路一點聲息都沒有的小狗,居然一直聽話的跟著。

他們住的這個地方是這個城市最後一批亟待拆建的建了,周圍越來越多的高樓平地而起,抬頭仰望到處都是霓虹交織的光,襯得這個角落越發的黢黑,像是被城市棄做垃圾場的地方,藏汙納垢,撲騰來撲騰去都是徒勞的掙紮。

流弋伸手敲了敲麵前的木門,因為注意力被蹭在腳邊的狗吸引去,沒聽到裏麵的動靜,裏麵似乎是咒罵了幾聲,接著是窸|窸|窣|窣碰了東西的響動。

打開門的是個女孩,睫毛很誇張的撲閃了一下,身上隻包了一條大毛巾,堪堪從胸前一直遮到大腿,但還是看得出下麵什麼都沒穿。

流弋不自在的紅了耳尖,知道自己來錯了時間,說了句不好意思剛要走就聽見裏麵廖冬的聲音,“誰找我?”

麵前的女孩子在流弋身上打量了幾才讓了開來,雙手攏在胸前拉著毛巾不讓它掉下去,扭著腰臀進臥室的做作背影和流蘇平時的姿態很像,流弋忍不住這麼覺得。

廖冬家的格局和他家一樣,但是因為一個人住,東西沒那麼多,顯得寬敞許多,家具也更新,所以並沒顯得過分寒磣,隻是亂得有點離譜。

流弋忽然踏進這個地方,有點找不到落腳地的感覺,把沙發上的衣服拾了拾才坐下。

這種感覺上來了流弋才發現自己已近很久沒來過這個地方了,廖冬很少在家,他自己也沒時間,兩人在生活上沒什麼交集,何況廖冬也是話少的人,就算一起長大,也顯得疏遠。

廖冬從臥室出來時已經穿整齊了,隻是頭發還亂著,眼睛有點紅,看見他就問“怎麼是你?”大概覺得有點語氣不對,又換了句,“有事嗎?”

兩句話還真沒多大差別。

剛才開門的女孩從臥室出來了,已經穿上了衣服,T恤牛仔褲,長發垂在臉頰兩側,背著一個小巧的包包,看上去居然有了點乖巧好女孩的錯覺,看著廖冬甜甜的說了句“那我回去啦。”聲音很細,帶著討好。

廖冬看沒看她,彎腰在堆滿雜物的茶幾上刨出煙和打火機,咬著一支煙點上,然後問流弋,“抽不?”

流弋搖搖頭,餘光撇著站在門口和廖冬告別的人。

那個女孩完全不在意的表情,沒事人似的對廖冬笑笑才出門。

流弋垂下眼瞼,臉上神情模糊,手指在起了毛邊的沙發罩上摳了摳,他來這裏的次數不多,但是遇到各種陌生女孩在的幾率卻特別大,忽然這麼撞上來尷尬還是不會減弱。

廖冬在做什麼行當他並不清楚,大抵是不太正經,別人都說他是混混頭子。但是關於他的流言很少,也是,茶餘飯後的談資,有流蘇一個人就足夠了。

“我能把這條狗放在你這裏一下嗎?”流弋抬頭問,因為廖冬是站在他麵前的,個子又高,他的視線往上,睫毛就長長的翹了起來,燈光在顏色過分淺淡的眸子上照射出一種光亮來,非常期待似的。

這個眼神很難讓人拒絕。

廖冬聽了這句話,好半天才看見縮在他腳邊毫不起眼的黑色小狗,無聲無息得像個玩偶,隻是眼珠子在一動一動的,“別告訴我這是你養的?”

“不是,今天從巷子口那裏跟來的,攆又攆不走。它再在我家門口待下去我媽肯定要把它弄走,我看它有些可憐,想先放你這兒一下,明天再把它送走。”

小狗似乎聽得懂“送走”兩個字,嗚嗚了一聲在他的腳邊蹭了蹭,樣子挺可愛可憐的。

“怎麼送回去?你知道它哪來的?既然不能養,又怕它再跟來,直接塞垃圾箱裏不就完了。”廖冬吐出一口煙來,彈了彈煙灰,說得輕描淡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