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弋看他們都挺隨和,禮貌的笑了笑,心裏有點忐忑和莫名的親切感。忐忑的是這些人他都不認識,陌生環境帶來的局促讓他有些無措;親切的是有種被包容的感覺,至少從他們的言語表情裏他見不到學校裏別人給予的惡意和嘲弄。
廖冬說是請他吃飯,流弋差不多真的隻是在吃飯,規矩異常。食物碰到唇舌還是很疼,他隻敢吃一些清淡的涼菜。包廂裏上了菜後鬧的很歡騰,因為都是年輕人,沒什麼拘束,場麵很亂,說話都是帶吼的。
流弋喝了幾杯啤酒,剛才調笑他的男孩拿了塊蛋糕給他,“喂,你還是學生吧?”
“嗯。”流弋點點頭,覺得有一點暈。
“一看就是,我叫孔文,你呢?”男孩幹脆在他身邊坐下。
流弋這才注意到這個男孩有雙很大的眼睛,笑起來單純的樣子,頭發上被人抹了坨奶油,看上去有點滑稽。
“流弋。”
“哪個yì?”男孩話多地繼續問。
“遊弋的弋。”
“遊弋怎麼寫?”
流弋沉默,有點哭笑不得,孔文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年紀,一張娃娃臉和裝出來的成熟矛盾地充斥著,讓人討厭不起來,而且看得出他很招其他人喜歡。
“我去一下洗手間。”流弋站起來擺了一下手,包廂裏的煙酒味道太濃,他簡直要被熏醉了,要命的是還有個不恥下問的人在邊上。
“洗手間你找得到嗎?要不要我帶你去?”孔文熱情有餘地問。
“謝謝,不用。”流弋忙不迭的拒絕。
他對人雖然禮貌,但多數時候生硬而疏離,會刻意拉開距離。
隻是有一點頭暈而已,結果還真被孔文說中——找不到洗手間。這個飯店的樓層設計太回環往複,繞到後來頭真被繞暈了,好在還是找到了,不至於丟臉到自己都羞愧的程度。
洗手的時候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像是葉阡程的聲音。
流弋轉身看了看,哪裏有什麼人,也沒有再聽到什麼聲音。流弋忍不住扶額,自己最近越來越無可救藥了,老是出現幻聽的。這種狀況好像就是從葉阡程給他補課開始的,那冷淡好聽的嗓音就如同附身一樣的揮之不去了。
回包廂時遠遠就聽到異常大的動靜,走廊裏有些混亂,別的包廂裏出來一些人在朝張望,不知道湊什麼熱鬧。
“靠!流氓打群架呢,保安呢,還不快報警啊!”旁邊一個男人喊了一嗓子,驚得湊熱鬧的客人也躲開了。
流弋聽到亂糟糟的聲音從他廖冬他們那個包廂傳出來,跑過去後發現門是從裏麵反鎖了的,桌椅相碰的聲音夾雜著打鬥叫罵聲,猜都猜得出裏麵的狀況。
裏麵自然沒人管外邊的敲門聲,大概也聽不到,流弋隻能叫“開門,警|察來了!”
話音才落門就開了,撞在他身上的人是孔文,臉上有血跡,一雙眼睛也紅得像是染了血。
流弋趕緊扶了他一把,“怎麼回事啊?”
包廂裏一片狼藉,入眼的場麵像是電影片場,根本分不清他們誰是和廖冬一夥的。流弋現在知道情況沒他想的那麼簡單了,被他扶住的孔文推了他一把,“你傻啊,還不快跑!這幫狗娘養的今天帶刀了!他媽的真會找晦氣!”
從開門到孔文推開他其實就幾秒鍾的間隔,追過來的人連他一起揍,一點沒留情。
流弋沒怎麼打過架,剛開始還躲開了幾下,然後就感到腿上被踢了一腳,失去重心跌在地上,身下是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感覺心髒都被震得生疼,頭暈目眩。
混亂裏身上又挨了幾腳,那種仿佛踩踏在骨頭上的疼痛劇烈得讓他慘叫了一聲。
“操他媽的!”孔文拽著流弋從地上爬起來就跑,身邊不知道誰也拉了流弋一把,然後朝裏麵的焦急地喊,“冬哥,快走,他媽的條子來了!”
前一秒還打做一團的人一聽這話馬上作鳥獸散,地上還有躺著的人在叫喚,到處都是“快跑!快跑!”的聲音。
流弋腦子裏一片哄亂,什麼思維都沒有,隻有兩條腿不受支配地跟著混亂的人群向前移動,牽扯出的疼痛則加劇了大腦的麻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