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再也沒有把目光留給倒在地上的柳毅，發絲飄揚，她徑直朝著那群人走去，手指開始飛舞，她的聲音很冷談，那是來源於自信：“你們的鬧劇結束了。”3個繁重的字符的懸浮在唐玉的手間，纖細的手指輕輕敲下，之上微微的一聲輕喝：“束。”一個字飛出，懸浮在柳家眾人上方，化作點點光散開，所有的人動作瞬間一頓，仿佛錄像點了減速播放，所有的動作都變得呆滯，臉上的驚恐清晰可見。唐玉踩出一步，“碎。”一個“碎”字浮現在水泥板上，然後龜裂。她的手憑空握住，握碎掉最後一個字，口舌如吐芳蘭，“歸。”萬物歸於沉靜，所有的喧鬧與陳雜都歸於本來的狀態。隨後一雙運動鞋摩擦地麵的聲音一點點放大，那是千萬隻螞蟻在撕咬，然後變得緊促，如同萬千不同的聲音混合在了一起，雜亂無章，整個世界已經麵臨崩潰。那雙鞋盡然踏下，踩著回聲而走，將那一切的崩潰舍棄，好不回頭，她什麼也沒看見。唐玉來到王非塵的跟前，蹲下身子，在看到他臉的那一刻身子被侵入寒冰，一種詭異的感覺嘩啦啦的流淌在她血液的每一個角落。她生出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在看書的時候，發現一隻小貓停留在自己的窗邊。她的眼裏突然跳出一種莫名的火花，美麗的讓人恐懼……她的整個身子完全蹲下，和地上王非塵處在同一個高度，白玉的手支撐在腿上，借此托住自己的下巴，她的另一隻手摸向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那人的頭發散著，唐玉瑰麗的眼如同寶石一樣絢爛，那雙眼倒映著那個空掉的人，她的嘴唇很紅豔，然後張合，她悄悄地說：“你的右眼很好看呢，就像搖曳在秋天的一片碎掉的黃色葉子。他們說你是任誰第一麵都會喜歡上的，的確呢。你帶有一種沉寂的美，如同歸墟，斑駁而空蕩，空空如也。”那是一種震人心魂的魔音，掏出了每個人的心髒。一滴水落在湖麵之上，波紋隨後散開。唐玉的臉上一絲微小的細紋閃電般竄出，瞳孔裏漣漪散開，她鬆開手，收斂所有的表情，不屑的轉過身，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的盒子扔了出去。“那個女孩很安全，收起你的那點卑微的小心思，帶著你的貨物送到雇主要求的地方。”唐玉轉身離開，隻剩下王非塵獨自一人呆呆的看著那個黑色的盒子，他又好像是在盯著自己的影子，沉靜了許久。王非塵鬆開綁在手上的布，動作很緩慢，然後將黑色的盒子塞進破碎的衣服裏。“真是夠卑鄙。”一個人好像在對自己說道。……陽光透過一扇窗裏。柳青看著離去的王非塵，眯上眼，手指伸進茶杯裏，無聊似的歎了一口氣。“王非塵，你終歸還是輸了。”柳青從手下那裏接過車鑰匙，“生日宴會準備好了嗎？”“小姐的18歲生日，可含糊不得。”“嗯，連同小姐的所有的同學都請來了，但是好像差了一個人。”“很好。”柳青微微笑道。“把我那個不爭氣的大哥接回家。”柳青笑意更濃。“明白。”王非塵躺在座椅上，手從褲兜裏摸出錢包，抽出裏麵的銀行卡，確認沒有損壞，才安興的舒了一口氣，王非塵走下車，向著對麵的ATM走去。插進銀行卡，輸入密碼，屏幕跳出一行數據，王非塵取出一遝錢，整齊的放在錢包裏。“先生，對不起，我們這兒不是飯館，如果您有需要前麵500米會有一家餐廳，他們的經理很”“很善良，對吧。”王非塵連頭也沒抬起來，因為那樣會顯得他是在仰望著門口的服務生在說話，服務生長得很高，臉型很英俊。服務生不滿的皺著眉頭，低頭看著眼前的這個滿身血跡，頭發幹枯如同死掉的槐樹，隨時都可能因為饑餓而倒在門口的破流浪漢，他渾身散發著汗臭，一股不知名的味道讓人不安。看那樣子，估計是偷吃哪戶人家的東西，被打的半死。王非塵搖搖頭，從兜裏掏出一張紙條，然後抬起頭，睜開疲憊不看的右眼，直視服務生。服務生腿軟了一下，應該是今天站累了，得找人換班，服務生咬著牙想到。服務生堅持著撐開眼皮，嘴有點哆嗦。“你…想幹嘛。”但手還是接過王非塵遞過來的紙條和一遝錢。“幫我去買一套衣服和鞋，尺寸和樣式上麵寫著。”服務生低下頭，再也沒有看向王非塵，而是認真的看著光鮮照人的地麵，地麵上服務生的臉慢慢模糊，一滴汗水從服務生的眼角流過。“您還有什麼要求？”“在我洗完澡之前送過來。”“您確定隻是來洗個澡。”服務生感到背一涼，吞回剛才的話。“對不起，我馬上去辦，我馬上通知其他人為您服務。”“謝謝。”服務生突然發現客人的聲音原來很溫柔。“剛才真是很抱歉。”服務生深深的鞠下一個90度的躬。“哦，我從來沒當回事。”服務生躬下腰，挪動身體，迅速離開。王非塵脫掉身上的衣服，收斂所有的表情，眼微微凝聚，木然的看著鏡子中得自己。手指順著胸口那條血線一直滑過，王非塵轉過身，鏡子中的背光滑如初。今天是自己最後一節課，黃門傳授書法隻會收女孩，而且隻會教授到女孩成年之後。柳青紅今天18歲，停止了在黃門的書法學業，昨天便獲得黃門的最高榮譽“免試可傳。”柳輕紅高興的蹦起自己的腳，踩著人行道邊緣的花池邊一步又一步的挪著，掛在裙子邊的黑色小兔子布偶隨意跳動。柳輕紅的頭發用一條紅色的絲帶紮著，額頭上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柳青紅鼓氣吹出夾在了嘴裏的頭發，從花池邊跳出，站立一家服裝店的模特鏡櫃前，接著模糊的像，侍弄著自己的頭發。店員小夥扶高自己的帽子，本是慵散的腰挺直，目光起先是膽怯的，店外那個女孩穿著米白色格子襯衫，解開了上麵的兩個紐扣。但是心思已經沉陷在裙子下那雙繃緊而挺立的小腿之中，那種詫然美就好像是白鶴從蘆葦湖的水中走過。在那個女孩離開之後，店員歎了一口氣，回到店裏的倉庫，翻出店裏已經賣不出去米白色襯衫存貨，和一條普通的翻花裙子。悠然的走到模特櫥窗裏，毅然的換掉模特今年流行季的服飾，套上米白色的襯衫和那件裙子。柳輕紅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踢著自己的腿，安然的看著碧白色的藍天。王非塵抬頭看著這片藍天，“這裏的天可是真美。”王非塵鑽進車裏，對著鏡子那個自己強行勾起微笑的臉。向著一處地方開去，5分鍾之後，他的貨物將會送到，他總是會送到雇主所要求的貨物。王非塵熄掉油門，看向外麵，她一如既往的喜歡呆在公園三號椅子的最左邊看著那些鴿子。車窗外有一個身穿米白色的女孩坐在長椅上，嘴裏哼哼著，紅色的絲帶和風一起搖曳著，她好像是在等什麼人。王非塵拿出那個黑色的盒子，打開車門，向著她走去。柳輕紅嘴裏輕輕哼著，目光落在地上尋食的小鳥上，兩隻小鳥輕鬆的跳動著，因為麵包屑互相追打著，柳輕紅捂著嘴，歡快的笑著，然後一道消瘦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好香。”柳輕紅低吟，俏皮的拱了拱鼻子。那是人剛剛洗完澡發出自然的香味，很純淨。“小姐，你好，這是你的快遞，無需簽字。”王非塵遞出那個黑色的盒子，恭敬的低著頭，帽子遮住了他的臉。“王非塵。”驚訝的聲音像雨滴滴落在地麵，悄然的碎開，化作細水溜開。柳輕紅紅雙腿緩緩閉攏，手房向背後，茫然的看著王非塵。柳輕紅低下頭，手放回裙子上，握緊。“你沒穿校服，我差點沒認出你，你周末在外麵兼職嗎？”王非塵驚訝的看著柳輕紅，撓著自己的頭。“沒想到是你簽收，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明天上學的時候送過去。”“那今天我不簽收，你明天再送過來啊。”柳輕紅眼角彎月般眯著，她的笑含著一顆甜甜的糖。柳輕紅手指挽著自己的長發，右眼嫵媚的一眨，對著王非塵勾著一笑。“你平時穿的很好看嘛，幹嘛整天在學校穿校服呢。”王非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或者說是能一語封住對方的反駁，他愣在了原地，直到被一個人如同老友般的拍拍自己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