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下心中吐血的衝動,隻期望他們所承諾的幫手能早點到來。他現在很後悔接這個單子,他是行裏的先生,從那個蠻橫的北域的“堅壁部落”逃了出來,那裏關押的都是窮凶極惡的罪犯,他以自己不幹淨而自豪,他被東域的行裏所接納,這些年的窮凶極惡為他打下一些名聲,可是他作為暗地裏麵的人從未聽說過這號人,在接下單子之時,對方要求他和其他人所做的僅僅是消耗目標。這應該是一種侮辱,他憤憤的想到,看接頭人的頭總感覺那顆頭必須得掉下來,對方擦覺到了他的殺意。“年輕人,別莽撞!”他如是說道。沒有嘲諷,隻是長輩之間的叮囑。他壓下了自己的怒意,然後瘋狂的找道上的人查目標的信息,得到隻是隻言碎語的信息。於是他就在這樣的煎熬之中等到了今天,他全副武裝而來,隨時都可以取掉目標的性命。來到這兒的時候,有些失望感到憤怒,認為自己受到了侮辱,自己向來獨行,然後風般完成任務,他是一個好手。他是騎著馬從南域大街風馳而過的男人,****著上身,南域那些婉約的女人就喜歡他這樣魁梧有力的男人。可是現在卻和一群行裏的人圍毆一個老頭,完全不符合自己的風格或者說是逼格,最令人煩惱的是那個老頭卻用看外賣小哥的眼神瞥了自己一眼。可是事態的發展卻令他大跌眼鏡,對方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人,卻鋒芒畢露,那個老家夥肆意的眼神讓他想起部落裏那些整天在蠻荒之地撲殺妖獸的瘋子,他們尋覓妖的蹤跡,渴了就喝下妖獸的血,餓了就生吃他們的肉,他們遵從著原始人的生活方式,強大到令人畏懼。這個目標名叫:謝東。“看來你是這兒最強的先生,南域人。”他的口吻簡直就是見女婿的旁敲側擊。“和那些人比的確強一些。”對方看起來很欣賞他,就像欣賞將死的敵人。雙臂上的利刃如同脆弱的皮膚遇到蚊子般迅速抽離,發出痛苦的嗚鳴,劍鋒之上刻紋開始剝落,和老人般蒼老。他臉變得蒼白,手臂發麻卻始終握著劍,失去這把劍他將沒有任何的幾率逃離。“怎麼,還想堅持你們年輕人的風度嗎?如果有機會你可以來我的課堂聽聽我上課,當然學院的錄取資格……”謝東的刀拖在地上,鮮血劃出一條筆直的線,他立馬跳開,朝著背後的那人憤怒的嘶吼:“阿三,你究竟要弄多久?”阿三隻是對一個小地方的人蔑稱,大域的人難免會對一些沒有劃進域的小地方之人有一種天生的戲弄之感,特別是在一個人憤怒之時,卻又不得對方名字。那是一個頭上綁著白布的人,反複的纏了幾圈,有些灰塵,臉上卻是那麼幹淨,皮膚微黑,嘴唇厚大的如同包著什麼滾燙的東西。雙手之上5個金色的項圈以此綁著手臂,他伸出雙指,在北域人咆哮的那瞬間睜開雙眼,那是冬季的白色,無盡無邊。雙指朝著謝東按下,他立馬側開,符發出鳥鳴的輕響,飛舞在空中,懸在謝東頭頂。符一分為二,二分為四,氣流從符尖傾泄而下,四個點賦予謝東四周,青色的氣流開始交錯。虛無的指影浮現,重重的壓下,四把符影恍如魔劍墜下,時間凝為了一滴水滴。仿佛一切都停留在了一瞬間,任何東西都被剝奪,隻留下了灰塵滿地,地表以那四個點位基礎開始裂開,就像是在吹墨,隨意而行,盡數崩壞,那是霸道的美學,人心肆意的快感,一切都不複存在。灰塵逐漸散去,一株野草在風中搖曳著,黃色的花瓣錦簇著,一些灰塵落在上麵,別有一番美。一雙靴子踩了上去,將那一切埋葬在時間的一秒之中,北域人重重的舒了一口氣,眼下是一個巨大的坑,碎石滿地,黃土飛揚,這種東西應該隻有隕石撞進才能製造出,那個阿三的蓄勢一擊簡直就是強的離譜,果然不負戰爭炮台的美譽。他嘖嘖嘴,可惜這麼個風騷的老頭,他站起身,盤算著拿到這一筆錢就洗手不幹,買一輛破車去環遊世界,這樣的生活真是美好。手開始鬆開,他再一次的聞到了那股老人的酸臭味,和死亡無異,這麼多年他一直和那股味道打交道,但從未成為朋友,看來這樣子得廝守一生了。北域人悶哼一聲,鮮血不住力的湧出,他低頭往下看,那該是一把多麼美的刀啊。沒有沾染任何的鮮血,刀鋒之上的符文刻得美輪美奐,這樣的刀應該放置在博物館,不,應該是廟之中供人瞻仰。北域人轉過身,陽光燦爛,“你很享受殺人的過程。”“不,我早已厭倦。”“真是虛……偽。”謝東抽出刀,龍牙再度變得如同剛拿出般光滑,肅殺,他皺著眉,不悅的望向某一處。“你沒有必要為那群大官人賣命。”他指了指自己的舌頭,示意自己不能說話,雙手的手指從未放下,即使謝東離他隻有一步遠,刀隨時都可以切下他的腦袋。但他始終沒有放棄的意思,眼裏有著震驚還有戰意。一顆手指開始伸出,開始如同嬰兒般艱難的畫圓,另一隻手張開,護住自己,空氣變成了加水的海綿,沉重不堪,他的呼吸聲變得凝重。謝東抬起手中的刀。“我很尊重你們這些苦修的僧人,認為你們超凡脫俗,可是現在看來,超凡脫俗唯有死人才能做到。”龍牙上揚,單手劈下,一條黑線從地下鋪出,電光火石。畫圓的手硬生生的停下,那是因為被切掉,掉落在了一旁。謝東收回刀,漠然的轉身,卻被叫住,“為…什…麼不殺了…我。”那是近乎一種乞求的哭喊,隻不過很生硬,每一個字節都像是被咬著出來的。“你能說話?”謝東有些驚訝,果然這些苦行僧和劇中戲子一樣不能相信。“說話會耐不住——寂寞。”苦行僧抱著失去手臂,怔怔的看著,若有所思,旁邊的青草微微輕拂。“苦修,就得有苦修的樣子。痛苦會讓你明白的。”…………苦行僧呼出所有的氣,肺被掏空,他覺得很難受,覺得這樣子真難看,他看著那道偉岸的背影,咬下舌頭:“他們執意要殺你。”“所以我在——等他們。”謝東回過頭,眼神漠然。苦行僧想到:其實佛也不過這樣子。傳奇終究是傳奇,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三個飄忽不定的影子慢慢地靠近謝東,一個劍客,一個酒鬼,一個女人。劍客心有餘悸的繞著那個大坑而走,“沒有那些人的努力,我還真不敢麵對你。”“餘年。”劍客拱拱手。“我沒打算記住你名字。”謝東拋開龍牙,掏出手機,另一隻手捂住渺小的火焰以防被吹滅。本該紮進褲子裏的黑色**早已經弄亂,風壓住衣服,那身骨頭還是如當初那般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