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猝然的就停止了,突然得有些詭異,好似在暗中用嘴吹氣的那個人不得不停下來換口氣,再休息一會。
於是畫麵變得有些僵硬,沒有風的陪襯,兩個靜止佇立的人,雖然表情豐富,但在這黑暗的夜色中,卻也總感覺有些單調,倒是從蜘蛛的眼珠子裏不時放射出來的綠色光束,增添了一絲情調。
最終按耐不住的還是嘯風,對方那永遠泰然自若的微笑,令他不明所以的煩操起來,當一束綠色光束再次打在對方的臉上的時候,他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他的麵前,一把套上了消音筒的手槍頂到了對方的腦門上。
令嘯風驚訝的是,對方依然紋絲不動,他清晰的看到,他臉上洋躺著的笑容,從容而淡定,好像天生就隻帶來了微笑,其他愁啊苦啊全與他無關。
這樣的笑容嚴小虎也有,但往往是在他那裏得到好處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來,眼前的笑容更純粹更深刻,純粹得令嘯風心生妒恨,深刻得令嘯風混亂瘋狂。
一個罪犯還能這麼心安理得的活著?
有那麼一刻,嘯風很想不顧一切的扣動扳機,徹底結束對方那不知所謂的笑容。
風又起了,徐徐的從江麵吹來,沒有剛才的勁道,卻依然冰冷,吹在臉上好比冰水澆灌,嘯風打了個寒顫,頓時清醒了很多。
透過他,那間亮著燈的屋子有了輕微的動靜,不一會門被打開了,一個身披白色裙衫的女人緩緩的走了過來。
距離尤遠,但嘯風依然能夠感受得到來人的風姿卓越,待到更近了一些,女人臉上延綿拚構的五官,像磅礴大氣的山水圖畫鋪展開來,須臾間又感覺那女人是從畫裏走出來的,風吹起她的裙擺,裙擺揚起塵埃,塵埃清瑩透亮。
嘯風一時晃神,擁有敏感藝術細胞的他,心中暗自感歎造物的神奇。
“你好,是我引你過來的,我有一些疑問想要問獨行俠,但無奈找不到獨行俠的真身,所以才想了這樣一個計策,失禮了。”女人即是帝都總裁李薇兒,薇兒對著還在發呆的嘯風繼續說道:“先生,不知道能不能請您到裏麵坐一坐呢?”
嘯風回過神來,回想了一圈,認得眼前的這個美麗的女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帝都總裁,心中不禁好生失望,這個名震Y市卻絕少露麵的美麗總裁,他出於好奇她不符身份的成就,煞費苦心的調查過她,然而收獲的全是她的好名聲。
麵對著薇兒美麗而又誠懇的微笑,嘯風冷笑了一聲,一時之間竟無話可說,槍依然直直的頂在微笑男的額頭上,氣氛顯得越發的沉悶。
“難道獨行俠也跟世俗的人一樣,認為女人是可怕的麼?”薇兒聳了聳肩說道。
“當然,”嘯風緩緩放下舉著的手槍,揚聲說道:“坐下來就沒必要了,念在你捐款給孤兒院的份上,你問什麼,我知無不言!”
薇兒和微笑男都愣了一下,不但是因為嘯風知道她個人絕對秘密的捐助,更是因為他這樣的態度,如若不是演戲,卻也配得上“俠”這個稱呼。
“好!那我們就有話直說了,半個月前陳子昂被獨行俠刺殺一事,我們是真心的想知道,他所犯的什麼罪?他是我們帝都分公司的員工,員工犯罪,說明了集團存在管理製度上有弊端,甚至更加嚴重的,集團內裏已經嚴重腐蝕,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們集團麵臨的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所以我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好對症下藥。”
嘯風揚著的眼睛明顯暗淡了下去,薇兒如若是以質問的語氣問他倒還好,可偏偏是輕柔的,她那殷切真摯的眼睛令他無言以對。
“他……他自然是犯了事的。”
薇兒與微笑男對視了一眼,微笑男接過話頭,“所以我們想知道,他到底是犯了什麼事?”
“什麼事?自然是該殺的事,”嘯風停了一下,目光堅定的盯著微笑男繼續說道:“與毒品有染該殺嗎?”
“這麼說,獨行俠掌握了他販毒的證據?”
“他犯不犯毒我不知道,但從他身上掉下了一包毒品”
“獨行俠親眼看到毒品是從他身上掉下的?”
“是……是一個他欺負的小孩看到的。”
“獨行俠能否說一下毒品有多大的分量?又是哪個種類的毒品?”
“你是要問我,他夠不夠分量我殺他?”
“獨行俠不是向來有一個殺人的標準嗎?”
“……也許他還沒到我殺他的地步,可是他要遁走,我就不得不先下手。”
“是這樣嗎?可是據我所知,你稱呼他為子昂,似乎你們之間很熟?”
“那又怎樣?不要忘了我就是一個殺手,殺手殺一個人需要很充實的理由嗎?”
“轉了一圈,感情獨行俠根本拿不出陳子昂販毒藏毒的有力證據,殺他其實更多是出於私憤,是嗎?”
“你說是就是吧!”
“獨行俠可否想過,你這樣做,會傷害了他的親人。”
“這似乎應該是警察該問的問題,請問你們是警察嗎?”
“想必獨行俠也知道,帝都的宗旨是員工是家人,家人要受到了傷害,作為他們的家人自然是要為他們主持公道的。”
“所以呢?我今天走不了了是嗎?”
“我們想先知道,你們個人之間有什麼個人恩怨?”
“你們可以把我交給警察,讓警察來問我。”
“如果獨行俠其實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那就太對不起市民對他的愛戴了,我想我們一定會有辦法把事情的真相公之於眾。”
“陳子昂犯罪是事實,我倒想先知道你們是不是在演戲,帝都暗地裏做的其實是販毒的生意?”
話說到這裏已經沒有辦法進行下去,微笑男盯著嘯風七分冷峻三分倔強的臉龐看了好一會,想說什麼卻又不說了,他聳了聳肩看向一旁的薇兒。
薇兒微笑著說道:“其實我們就是想弄明白,陳子昂究竟有沒有犯罪這一回事,或者說陳子昂的犯罪是不是跟帝都有關係,僅此而已。”
聽薇兒這樣輕聲細語的一說,嘯風卻不好再冷著臉了,打從一開始麵對著薇兒那張美麗得不可褻瀆的麵孔,他就感覺他對她說不出狠話來。
許久,他才故作冷笑的說道:“所以,你們現在弄明白了嗎?”
“獨行俠既然不願意明說,我想總有您自己的理由,我就不再多問了,”薇兒頓了頓,看了剛剛跟嘯風針鋒對持的微笑男一眼,繼續說道:“其實我們對獨行俠的事跡是打心裏崇敬的,當今Y市的時局看似一遍繁和,市民每天安和樂道的,其實內地裏又什麼可能沒有肮髒的交易、不公平的交易,獨行俠懲罰了那些犯罪,給了Y市民一種法律上做不到的保障,雖是殺人,卻也是一種大仁大義的狹義精神。”
薇兒說得誠懇,卻也不難聽出話裏的意思,嘯風心裏開始著急起來,他不知道怎樣更好的回答薇兒話裏的話,一時之間竟現出幾分窘態。
微笑男卻適時宜的接著說道:“是的,獨行俠過往的事跡還曆曆在目,那些罪大惡極的犯罪每一個都該殺……”
“好了!我不需要聽你們說這些。”嘯風慶幸微笑男的搭話,好像美麗的薇兒說什麼都是對的,都是不可抗辯的,而永遠一副微笑的微笑男的話永遠是錯的,是令人反感的,他不假思索的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冷語抗拒他。
不等薇兒接過話,嘯風繼續說道:“你們看,夜好深了的,對麵的霓虹越來越少了,天上的星星越來越多了,你們再聽,這江畔的蟲子也都不叫了,它們都休息了,我想我們也都該回去休息了吧,一般情況下隻有違法交易才會在這樣寒冷的深夜裏出現,你們說是不是?”
微笑男愣了一下,然後繼續無言以對的微笑著。
薇兒笑了笑道:“今天真是打擾獨行俠了,不管怎樣我們是支持您的這種狹義精神的……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