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已經凝固了。
兩人就象連體嬰一般相互摟抱而坐,汲取著彼此的體溫,藉以得到些許的安慰。
“德琛……”
周德琛感覺彼此瘋狂跳動的心率正緩緩的平複下來,這才微微的鬆開懷抱的力道,兩人終於並排坐在床邊,都低著頭,似乎在籌措著語言,思忖著該說些什麼。
“朝林,昨晚我去會所之時,卻發現隻有景衡一個人在……我並沒有欺騙你,之前確實以為是所有朋友一起的。”
韓朝林依舊低著頭,望著自己的雙手。
“是不是景衡對你說了什麼,那我告訴你,什麼也沒有發生。昨晚景衡是喝了很多酒,但我滴酒未沾。”周德琛歎了一口氣,“我隻得送他回家,然後自已也回公寓了。”
周德琛不禁想起喝得醉熏熏的鄒景衡,那人使勁的抱住他,怎麼也掙脫不開。
那人流著淚,哽咽著說,“德琛,我不想你那樣看我,不把我當、當朋友……我再也不會做任何壞事,我們永遠走的同一條路……”
大概也隻會在喝的半醉半醒之間,才會有勇氣訴說愛語。
隻是這一切已經來的太遲了……
“我當然把你當成朋友,我們是永遠的朋友……”
隻可惜,他這樣誠懇的言語,反而令鄒景衡的神情更加的淒惶了。
韓朝林抿緊了唇,此時已經感覺到淡淡的血腥在口裏彌漫。
“是麼……”他輕輕的應聲,那聲音象是虛脫了一般。
周德琛正色道:“朝林,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不想因為一些莫須有的事情,破壞了我們的關係……是不是因為這個?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韓朝林聞言不僅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神情悲涼。
他顫抖著唇,抬眼望著周德琛,眼前卻一片迷蒙。
周德琛不敢大聲,隻是盯著韓朝林的眼睛透著幾分憐惜幾分疑惑幾分駭然。
他不禁柔聲道:“朝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
雙手抓住韓朝林的雙肩,忍不住微微用力。
“德琛——”韓朝林閉了閉眼,驀然又睜開,眼底已經是一片堅決之色,“德琛,我一定是得了精神病了,太可怕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昨天你離開之後,我便疑心你在騙我,便去會所那裏看究竟——”
“……”周德琛啞然。
“我看到你和鄒景衡兩人一起離開,其實象這種誤會,隻要解釋幾句便可解開了。”韓朝林苦笑道,“可是我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心裏湧起無盡的絕望,感覺真要瘋了,我隻想到要一了百了……德琛,直到剛才,我心裏隻盤桓著這個念頭,就象一條毒蛇深深的潛伏著,它就在我這裏!”
韓朝林手指用力戳著自己的心口,表情痛苦至極。
周德琛將手緩緩的按在韓朝林的心口上,遲疑道:“……怎麼會這樣?”
“我好怕,這個韓朝林他有病啊!這具身體根本就有病!”不停的吐著毒液想要腐蝕靈魂,可是他又無處可逃,他隻能束手就縛。
周德琛的手感覺這心跳聲,這跳動的心髒,帶來的不是生的希望,竟然是死亡的腳步聲?!
注視著韓朝林驚惶的雙眼,他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那你一直……以前從醫院醒來到現在,都是這樣麼?一直想要……想要……”周德琛驚駭到根本無法講出那兩個字了。
“不是這樣的,隻要一遇到挫折或是不順心的事,便感覺整個世界好灰暗。”韓朝林雙目瞪著虛空,艱澀道:“若是尋常事,我尚可以用自製力將這念頭強壓下去。可……一旦碰到感情上的事,整個人便失控了,任憑我怎麼樣壓製,沒有辦法,沒有辦法。”
周德琛站起身來,在房間裏來回走動。
“你介不介意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韓朝林驀然想起,最初醒來的時候,便有個心理醫生在跟他講話,當時他還覺得很可笑……原來不是可笑,而是殘忍。
“我現在立刻打電話讓助理準備簽證的事宜,我們要盡快去美國。”
韓朝林忙搖頭,連聲道:“不行,現在不行,公司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周德琛苦笑道:“命都快沒了,還顧得上這個麼?!象這種心理上精神上的問題要盡快解決,越早越好。”
“不,不行,我決對不可能扔下公司不管的……我們找國內的醫生罷?!”
“我想讓你看最好的醫生。朝林,可能你壓力太大也有關係,公司先放下,交給其他人,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你明不明白?!”
韓朝林依舊搖搖頭,“不,不明白的是你,在這個時候,公司對我來說,是精神支柱,它不可以有事的。我不能沒有你,也不能沒有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