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弗拉德關切的臉,那讓拉杜突然有些恨得牙癢癢的臉。他記起了弗拉德未來的第二任妻子,也就是特蘭瓦尼西亞親王的小女兒,匈牙利國王的親妹妹——布蒙貝亞。
而就在拉杜怨念這個的時候,他還聽到弗拉德在他的耳邊不斷的說:“你沒事吧,布蒙貝亞,哪裏難受,就說出來。”
我哪裏都不舒服!拉杜真的很想跳起來去掐死那個沒有眼色的青年,他明明記得小時候他是極其懂得自己情緒的,怎麼此時卻蠢笨如此?他真的很討厭從弗拉德的嘴裏聽到他關心別人的語氣,特別是當他成為那個“別人”的時候。
於是拉杜黑著一張臉,揮了揮手打斷了弗拉德的話,然後說:“閣下,能請您看清楚一些嗎?躺在你麵前的這是一個男人,怎麼也不可能會叫‘布蒙貝亞’這種女性名字!”
“什麼?”弗拉德在經過的短暫錯愕之後,神情迅速肅穆了起來,他問:“那你是誰?”
“愛蘭德,從法國來。”拉杜這樣回答道,之後生怕是弗拉德不相信似的繼續補充:“我來給我的父親和兄長奔喪,他們剛剛去世不久,當我在王城閑逛的時候,卻被人無禮的打暈然後帶到了這裏,之後又被您不斷的叫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名字,您難道不準備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弗拉德的神情在一瞬間變得古怪,他湊近拉杜說:“愛蘭德?法國?法國哪裏?”
“馬什庫勒。”拉杜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從小就很擅長編排謊言,並且可以用一種本就如此的坦然表情說出來,讓人深信不疑,好比弗拉德就被他騙了很多次。
雖然這一次,拉杜的心裏在一小塊地方希翼著,弗拉德能夠拆穿他的謊言。
不過很可惜,弗拉德點了點頭,好像是相信了拉杜的這一套說辭。然後拉杜感覺到了來自弗拉德的冷漠,那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情緒。充滿殺意的黑藍色眼眸在這一刻和弗拉德無情的灰藍色眼眸重合,那都是拉杜不曾熟悉的東西,讓他驚慌失措,甚至是心如刀割。
弗拉德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是弗拉德又應該是什麼樣子呢?殺伐決斷、氣勢逼人,這是一個親王所應該擁有的氣質,但卻讓拉杜很不習慣這樣的親王弗拉德。
然後拉杜在閉眼調整情緒的時候,他才想明白,他想要的是那個關心他的弗拉德。
如果他現在告訴他自己是拉杜,這個經曆了人情冷暖的青年斷然是不會相信的,拉杜在此時此刻真的有些想要改變自己的別扭性格了。如果剛剛他沒有因為弗拉德對於布蒙貝亞的態度,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和弗拉德相認了,這可真諷刺。
再一次想到布蒙貝亞,拉杜的心中敲響了警鍾,他絕對不能讓弗拉德迎娶布蒙貝亞!因為一想到布蒙貝亞身著婚紗的背影,他就隻能聯想到懸在自己咽喉上的那把利刃。
雖然曆史已經改變,好比弗拉德遇到布蒙貝亞的時間被提前了很多年,他也絕不會走到和弗拉德兵戎相見的那一步,但他依然不怎麼喜歡他哥哥的這位第二任妻子。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他不喜歡弗拉德的任何一任妻子,他記得第一世時,他是親眼看著弗拉德的第一任妻子跳塔自殺而沒有施以任何援手的。
對,哥哥隻能是他一個人的。拉杜想起了他曾經的這種病態的偏執,有可能很好笑,但那是他第一世時全部的精神世界。
他閉上眼,顯得很疲倦。
弗拉德也沉默了下去,看看窗外,天色漸晚,他安靜的退出了房間,關門上鎖。他覺得,他需要時間來好好想想關於這個和布蒙貝亞相似的法國少年。有那麼一刻,麵對少年咄咄逼人的墨綠色眼眸,他感覺到了心悸,就好像—拉杜—那個名字已經變成了禁語的男孩又重新回來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