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大少周末趕回家裏時已經挺晚了,窗口就能看到房子裏的燈,剛打開門就聞到濃濃的煮玉米味兒,再一探頭,就能看到林寒止搭在長沙發上兩隻光著的腳。
慕容風後來總覺得林寒止是隻披了綿羊皮的豬,真的,沒有幾個人心態能好到他那樣,每天起得晚睡得早吃得又多。
明明知道那家夥睡起來是很熟的,卻還是放輕了腳步走到沙發前。
家裏的綿羊是在等他回來,結果睡著了,趴在沙發上,臉向電視側著,唇角被擠的微微翹著,一隻手夾著根煙搭在地上,煙灰一大截。
林寒止終究也沒有完全戒了煙,不過煙癮淡了不少,孩子在家裏時基本上不會抽,隻有像這樣,孩子送回老宅了,他又正好不在家沒人管時才會點一根出來。
林寒止去巴黎加上慕容大少出差,兩人快要兩個月沒見麵了,慕容風就站在林寒止身邊,他工作結束馬不停蹄在趕回來,可是就隻是站在對方身邊,就覺得一身疲憊盡消。
他愛看林寒止睡得熟了,軟綿綿的模樣。
這是隨著最初的新鮮褪去,苦澀牽掛的兩地煎熬過去,年齡一天比一天大,日子一天比一天平淡熟悉而保留下來的習慣。
他那樣平淡滿足不設防,慕容風總覺得,就算讓他用任何東西能換來這麼一個人停在他身邊,都是值得的。
何況這麼些年來,自從得到他的認可,一路走來都是靜好。
林寒止醒來隻暈了片刻就爬起來衝向廚房。
還好沒撲!
再一看,火已經關了。
慕容風已經洗完澡了,一邊擦頭發一邊走過來,看林寒止還愣愣的抓著鍋把手的兩隻手。
一隻手完全抓著,另一隻因為沒反應過來的煙頭還沒扔,隻是用兩個手指勾著。
看到慕容風似笑非笑的眼神,訕訕的反應過來,“回來好一會兒了?”
“不回來怎麼看你演雜技?”
慕容風其實一直記得他剛認識林寒止時那天,他十根手指傷了七根,創可貼一撕全是暗紅的水泡。
很多年後慕容風才知道那是怎麼來的。
事實上這種燙傷並不是一回。
林寒止愛喝湯,他沒事就自己煲,然後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沒人在家他就偷著抽煙,等來等去就會睡著。
他剛醒來時低血壓,反應不靈敏,腦子裏隻有一個念想就是要著火!跑到廚房去關火,然後下意識的去用手抓鍋,手裏煙頭沒扔,就翹著三個手指頭……
林寒止很煩惱並且自責,“不是故意抽的,點著了還沒抽兩口呢,就睡過去了。”
慕容風發現對方的懊悔完全和自己的心疼不是一件事,伸出手去捏對方的臉:“臭羊。”
林寒止見對方沒有再追究的意思了,眉開眼笑的主動上去吻了一下對方的唇,然後把鍋子給揭開,喜滋滋撈玉米然後遞到慕容大少嘴邊兒上:“知道你愛吃,寧寧他們捎來了一麻袋,看看甜不甜?”
慕容風就著林寒止的手咬了一口,還真是挺甜,於是點點頭,林寒止也咬了口:“那地方水土好,還有米也好吃,蛋蛋也愛吃。”
於是慕容大少臉就黑了:“你又給他吃多了?”這完全不符合大少爺的養生學,一個兒子給養成了球已經很可以了,不能再胖下去了,身體會不好。
“……沒有,好好的送回爺爺那去了。”
大少爺這才滿意的哼一聲:“這麼長時間,使喚我帶兒子,使喚我給你賺錢,一口玉米就完事了?我是吃素的?”
“怎麼可能!”林寒止三兩口幹掉手裏的貨,笑眯眯的湊到對方身邊:“澡都洗好了,就等著你回來呢~”
慕容大少:……
他做了多少年的夢,希望這隻羊隻在偶爾時害羞一點就好,可是,多少年了,隻要一**……還是夢碎。
索性也不計較這些沒用的了,一使勁抱起自己的愛人就往房間裏走。
慕容宇在戶口上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
家長聯係人那一欄,留的當然是慕容風的電話。
慕容風會開到一半,接到慕容蛋學校來的電話,說是和同學打架了,沒受什麼傷,但是好像碰到了鼻子,一直在流血。
慕容風腦袋當時就嗡了一聲,血呼呼的往頭上湧,眼前黑了一下。
眼前的會議是在給一個年度的主要跟進項目拍板,可不管是多麼重要的會議,眾人依然看到工作中一向冷心冷麵的慕容大當家甚至連交待一聲也沒有,轉身邁開大步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慕容風坐在車裏時還手腳冰涼,慕容蛋不到兩歲時那次大病,已經把恐懼埋在他和林寒止心裏,隨時隨地的就會破土而出。
那個醜東西是他們兩個全部的心血了,那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手都有些抖的給林寒止打電話,卻不敢和他說的嚴重,隻說兒子打架了,快去學校。
那邊林寒止也聽出慕容風聲音有些抖,“阿風,別急,我就在附近,我五分鍾就能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