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跟誰說話?隔壁那人?
隔壁靜默了一陣,竟然幽幽傳來林開的聲音,慍怒道:“你可知那曲子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吹的?”他居然沒走?
“是嗎?我可不知道還有這規矩。”嚴蘇啟笑道,“反正我已經決定了,明天就為蘇璃吹這曲子配舞。既然你也聽見了,也就用不著我再特意告知你一回。”
林開不吭聲。隻聽見“啵”的一聲,似乎又被捏碎了一隻杯子。
嚴蘇啟又一次笑出聲來,悠然道:“那曲子確實不錯,要是在舞魁賽上吹出來,怕是要引起一場轟動了。到時候那曲子出了名,家喻戶曉,蘊秀樓自然名氣大漲,你臉上也能跟著增點兒光。這樣一石三鳥的好事,便是個傻子也願意,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林開依舊不吭聲。然而卻已沒有杯子再讓他捏了。
半晌,林開歎道:“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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蘊秀樓一年一度的舞魁賽,果然熱鬧非凡。嚴蘇啟倚在聽雨閣房門邊,朝樓下俯視。
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暗,客人也已經到得差不多。丫鬟小廝來回奔走,上菜奉茶,悉心伺候。正是最忙碌的時刻。
便聽琴聲悠悠。忽而似高山流水,忽而又似石落幽潭。在這樣的忙碌景象中聽來,著實有幾分好笑。
而最讓嚴蘇啟意外的是,林開居然也在,行走於眾位賓客之間,相互抱拳致意。從嚴蘇啟這個方向看過去,隻能看見一個背影。不過白衣飄飄,倒也顯得滌然出塵、雅潔如仙。
嚴蘇啟忍不住歎了口氣,突然想起那****與梅妝在林中的談話。她還清楚地記得,梅妝形容以前的林開時,用了兩個字——儒雅。
什麼叫做儒雅?學識深湛,溫文爾雅。
從儒雅到瘋狂,這樣的變化裏包含了怎樣的大起大落?
嚴蘇啟在這邊想得出神,竟沒有注意到角落裏坐著的李從嘉。直到他主動向這邊招了招手,嚴蘇啟才反應過來。施施然走下樓去,沒等李從嘉賜座,便已經坐了下去。
李從嘉身後的侍衛眉頭一皺,正想說話,已經被李從嘉製止了。嚴蘇啟轉頭打量,見李從嘉裝扮樸素,依舊以輕紗遮麵,身邊隻帶了一個侍衛,正是上次同李從嘉細聲交談那個。
嚴蘇啟笑道:“吳王說來,果真就來了。”李從嘉也不說話,隻笑著揮了揮手,那侍衛便捧了五彩小蓋盅出來,放在嚴蘇啟麵前。李從嘉這才道:“喝茶。”
嚴蘇啟微微一笑,將蓋盅端起,剛置於唇邊,便聽一陣朗笑自大廳門口傳來。轉頭一瞧,便見雲非奕和李軒並肩走入大廳,轉頭看見李從嘉,先是一怔,隨後朝李從嘉抱了抱拳。李從嘉衝他頷首一笑。
便見雲非奕突然加快步子,走到了李從嘉身邊,低聲道:“吳王今日可得小心些。”李從嘉一怔,不過也聽出雲非奕並非在開玩笑,疑惑道:“怎麼?”
雲非奕回頭望一眼廳外,沉聲道:“浩淼宮。”“浩淼宮?”李從嘉一怔。他說話聲音不大,但也立即被嚴蘇啟和林開聽見,兩人齊齊回過頭來。
忽聽門外有號角之聲響起,一眨眼,廳裏便已多了高高矮矮十幾人。當先一人身材頎長,帶著個奇形怪狀的麵具,似妖魔,更似怪獸,花紋繁複,猙獰可怖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