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是除了你之外,唯一能注視我雙眼而不露任何怯意之人。”他低聲說。
那人不屑一笑:“所以少年就要蠢蠢欲動了呀?”
“……”
“怎樣?我之前開的條件,你能擔下嗎?”那人問。
他看了看手中的那一遝公文,每一張紙就是一份檔案資料,原來這就是這次洗罪樓大亂之後逃逸出去的所有胎靈的名單。他也總算知道了為什麼到來的那一夜裏,那人說白天工作多了,因為洗罪樓大亂之後,第一要擦屁股的正是這個人管轄之下的陰司呀!
陰家人闖進洗罪樓裏搶走十六,放跑胎靈,擾亂輪回秩序,若論罪責,當然是由陰家一力承擔。陰司追究,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這次洗罪樓的事是我陰家作亂,所有過錯,我願意一力承擔!”
“切,毛頭小子,你以為你是誰呀?”
不屑的話語令他忍不住惱火,這人是故意的嗎?之前說了那麼多,哪一個意思不是指向讓他主動承擔下這一切罪責?結果一轉頭卻又鄙視他了?這人是找茬嗎?
“洗罪樓向來是陰司中的重地,一亂可非同小可,就算我是一個多麼寬容慈悲的人,這次也不可能含糊混過去。這筆帳太大,以你這樣隱藏在暗處的小卒子難以承擔下這一次罪責。想要認罪,讓你們家主來。”那人毫不留情地話再次刺穿他的心靈,“那老頭就隻剩下一口氣了,他為什麼一直保留著這最後一口氣的原因,想必作為他的親信的你一定是最清楚不過的吧?是時候做出決定了,小鬼,讓那老頭安心上路有這麼難嗎?”
那人說完話,便轉身就走,他吩咐自己的親信:“走了,去陰家算賬去。”
看著那人的背影,他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羨慕。
在這個世間,也就隻有他能隨心所欲地活著了,不存在一絲迷茫,永遠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影響,活出自己應有的姿態。
他們趕到了陰家。
在路上,他聽閻家的人說,千年一現的屍女現世了,這一代屍女竟然是陰家家主與其正室所生的第十六子,這太匪夷所思,同樣,也令陰間陷入一陣混亂。
對於許多心懷叵測的人來說,屍女能令一族子嗣變得更加繁榮昌盛,但是對於一些智者來說,屍女其實是擾亂生死的怪物,她既不屬於“生”,也不屬於“死”,如果隻是自己介於生死之間也就算了,偏偏還擁有著顛倒生死的能力,這才成為眾人討伐的對象。
屍女的現世,令陰家處於風頭浪尖處。
也,令包庇屍女的陰家家主成了一代罪人。
到這一刻,他這才知道自己在閻家究竟耽擱了多長時間,僅僅隻是三日的時間,陰間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亂子!
他們回到陰家的時候,病入膏肓的老頭的寢殿已經被重兵團團包圍起來了。
閻七爺是一個高深莫測的男人。
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也摸不清他的城府究竟有多深,隻知道他無往不利的戰神,他所到之處,所有戰亂都會被他撫平。
他選擇了一個最重要的時機登場,痛痛快快地將陰家的逆反者打得落花流水,若問他是來做什麼的?
“本大爺是來討債的。”他勾起一笑,如是說,“你們陰家現在誰人做主?破壞洗罪樓,擾亂輪回秩序,這項罪名可不簡單呀!”
於是,木有人敢吭聲了。
擾亂生死秩序,放在陰間,即使閻家手下掌管的陰司不追究,也將是整個陰間集體討伐的對象。
誰沒事,閑的蛋疼,敢於整個陰間為敵?
於是閻家帶來“算賬”的人,輕輕鬆鬆將喪失戰意的逆反者擊退,僥幸地保住了老頭的最後一口氣。
那時的閻七爺辦事效率是杠杠的,剛平定陰家的謀反,下一刻鍾,便把被人拐走的十六找出來,並帶到了老頭和他的麵前,包括——一個吮吸著手指的小女嬰。
老頭:“……”
他:“……”
那人托著臉,懶懶打嗬欠。
一個巴掌大的小女嬰在吮吸手指。
老頭冷汗:“……”
他冷汗:“……”
不是滿月,十六不醒,沒人能解釋這小女嬰的出現。
老頭就剩最後一口氣了,可是還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這小鬼是哪兒來的?”老頭用盡最後一口氣,回光返照扯著打瞌睡的那人暴跳如雷地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