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急匆匆地去上班了,去那個我一直以來憎惡卻無法灑脫離開的地方。總有什麼在牽絆著我。本來打算趁著沒有開工之前問他一些問題,卻沒有在他的工位上看到他。直到流水線開始轉動起來,他還是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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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我昏昏欲睡,在機械的重複動作中逐漸失去了意識。眼前走過的一個個屍體也不再讓我好奇他們究竟來自何方。我朝著自己的腦袋打了一下以便保持清醒。但是並沒有用,為了讓自己恢複意識,我抬頭逼著自己睜大眼睛看那些屍體,好讓自己反胃。終於清醒了。在眼前的一個個屍體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不,應該說是熟悉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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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他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候突然死去?那我要向誰去詢問那天地下停車場的事情?是誰要阻止我回憶起這件事情?所以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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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我的問題隻是那天發生了什麼?現在又多了一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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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這兩個問題。因此沒有留意到天上飛過的那一群群鳥,真不知道它們為什麼要往城市裏跑,在山裏飛來飛去難道不是更自由嗎?它們在我頭上拉了一堆屎,等我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我已經不成樣子了。以後是不是該跟別人一樣打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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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小區裏麵晚飯時間遛狗的人都不知去了哪裏,一個也不見蹤跡。電梯裏也是冷冷清清,打開房門,連那個坐輪椅的家夥都不在房間裏。走進房門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有一種錯覺,整個小區隻剩下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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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今天躺在床上的時候我一直都沒有睡著,我留心聽著房間的動靜,但一直都毫無聲響。他們還是沒有回來。一聲狗叫聲也不曾在夜間的小區響起。我,真的隻剩下我一個人了嗎?無法入睡的我今夜第一次沒有夢遊。但是這樣的清醒卻讓我倍感孤單,好像有無數螞蟻在我的腦子裏爬來爬去。
突然很懷念那些睡著以後夢遊的日子,至少我可以安心地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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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一點的時候,我決定去一趟今天死去的工友家裏。他上次陪我回家時提起過,他就住在那幾個垃圾桶邊上的帳篷裏。也許我可以在那裏發現一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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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街上空無一人,每一棵樹上都停滿了烏壓壓的鳥,他們現在睡著了,我走路走的很輕,我不想吵醒它們,我知道入睡是一件多麼困難而幸福的事情。轉過那幾個拐彎以後就到了那條被好幾個大型垃圾桶霸占的街道。帳篷就在垃圾桶的對麵。
帳篷看著已經快坍塌了。我扒開一條縫隙鑽了進去。裏麵有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我盤腿坐在裏麵,雙手在身邊摸索著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我在那條很柔軟的毛毯上摸到了一罐頭開封的食物,裏麵還剩一半左右,我不知道是什麼,我在手指上聞到了魚的味道。他是從哪裏弄到這些食物的?現在大家能夠買到的食物不就是我們地下工廠生產的東西嗎?我把罐頭拿起來,又聞了一下,確定食物還沒有壞透,就吃了起來,已經很久沒有嚐到過這個味道了,不,應該說我隻在一些破爛的小書上看到過這種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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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那半罐頭魚,我才想起來自己該做什麼。我是來找線索的。我把毛毯上的幾件破衣服丟到角落裏。我在一個衣服口袋裏摸到了一本本子。但是帳篷裏太黑,我什麼都看不清楚。我把本子塞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準備明天再看。我在帳篷裏又爬了一遍,把所有的角落都摸遍了,除了一條手鏈別的什麼都沒有發現。我把手鏈戴在左手,離開了帳篷,回到家的時候是淩晨三點。他們還是沒有回來,小區就像是一個空蕩蕩的死城,這麼多的狗突然之間卻一隻也不叫了。我不敢相信自己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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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我決定了,我要去一趟地下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