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燁還不及說話,此刻,他的兒子先他一步,說出的話,盡管與他背道而馳,他亦是不得不附和。
“木相有話要說?”北宮星斕眸帶笑意看向木燁。
“皇上聖明。”木燁聲音低沉,額頭抵地。
木相出頭,眾人誰還敢觸怒龍顏。
一時間,聖明之音響徹整個天壇。
太後輕輕咳了幾聲,終沒有再說話,一切結束後先回了壽康宮,隻留下木輕衣代她出席晚宴。
紫陌自然被判為無罪,晚宴的時間,她一直站在北宮星斕的身後,與他不遠不近,沒有看到流珠的身影,孫雨落站在比她遠一點的地方。
木輕衣這一次,沒有了太後在身邊自然也不能坐在主位上,但是,到底有太後的麵子,將她安排在宮妃的那一排,卻是首位。
蓮妃帶病前來,莫拂裳,阮慧,方亦環等人都悉數到場。
而今天最得意的人,莫過於白紫晶,她手握著協理六宮的手裏,今日又與北宮星斕一起主持了天壇祭天,這是天大的殊榮,形同皇後一般。
她趾高氣揚的坐在左側首位,與木輕衣相對。
而往日與她聯盟的莫拂裳卻再也入不得她的眼中,自從她得了協理六宮之權後,她與莫拂裳之間便徹底決裂。
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不絕於耳,而北宮星斕卻充耳不聞,任由她們掐來掐去。
木輕衣的視線一直是落在他的身上的,偶爾也會瞥向她一眼。
她與北宮星斕自從那日之後,再也未見麵。
北宮星斕三杯酒一番話,算是開了宴席。
眾人紛紛上前敬酒,說盡奉承之言。
他一直微笑著,不時的回上一兩句,卻也都是不入心的。
此時,京都兵權早已被他握入手中,他一人與四大家族之間的明爭暗鬥,雖然還不曾分出勝負,但是,結果卻是可以預想。
最後的那一刻,必定是慘烈無比的。
“微臣恭祝我千州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
說話的人是木賓白。
紫陌一直低垂的頭,終於在此刻抬起。
他臉上依舊是往日的淺笑,不帶一絲感情,毫無溫度。
這張麵具下的真實,她也許再也看不到了。
即便,他今日為她再次求情,忤逆家父,至始至卻再未看她一眼。
他到底,還是怨怪她的。
無法原諒,又無法看她死去。
這種感覺,她懂。
北宮星斕雙眸微眯,裝不盡的複雜深邃,他看著木賓白半晌沒有說話,也未讓他起身。
紫陌的心不由得緊緊揪起,她能看出的,北宮星斕必定能看出。
木賓白護她,這份心卻恰巧是帝王心中的刺。
他就那麼坦然,麵無異色的跪在地上,眼神毫無波瀾的迎上他的目光。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隨手拿起一邊宮女手裏托盤中的琉璃酒壺。
緩緩邁步來到他的身邊,將手中的酒慢慢倒進他的杯中。
他的視線終於收回轉而看上她的臉,她輕笑著說道,“皇上請用。”
他回她以笑容,卻多半夾著風霜。
手自濕濡的桌子上拿起酒盞,緩緩的舉起,然後眸色淡定的看向木賓白,“愛卿所言,正是朕心中所想。”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木賓白也一飲而盡,他不知道她上前與他說了什麼,但是,終還是向她看了過去。
她緩緩退下,身後的宮女急忙上前拿著帕子要擦淨龍案上的酒漬,卻被他一腳踢開。
她的腳步頓時止住,握著琉璃酒壺的手指凝白不見血色。
那桌子上的酒漬,是她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