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絕此時拿著碗的手頓,悄然不覺扯唇笑了笑,暗暗垂下了眸。
這會兒什麼都沒說,隻是把藥終於放到了嘴邊,看了百裏彥眼,沉沉喝下。
深沉的暗眸像是在說有勞,拜托了。
百裏彥難得眼眸裏邪氣少了幾分。
若是沒有夏詩昭這層關係,他倒是欣賞慕容絕的秉性,說不定能成知交也不定。
輕輕笑了下,算是應承下來。
而下瞬,不知是藥效太過迅速,還是如何……立即半邊身子都開始麻了起來。
“陸大人,先出去吧。”
“王妃也先出去,喚空青和曲先進來幫我。”
這開始的醫治,不是巫祖脈的人,絕不能在場。
夏詩昭這會兒把手牢牢攥著,手心熱熱的,最後看了眼慕容絕,還有百裏彥……
這瞬隻能心情複雜的轉身出去。
連同陸逸之都出來了,緊接著是空青與曲把堆架子上的紗布端進去的樣子,還有燒得滾燙的熱水,而後再下瞬,整個房門被關了起來,將切隔絕成了兩個天地。
這會兒夏詩昭看著眼前滿是霧氣的庭院,好似這兩日熬得藥湯多了,連空氣中也滿是淡淡的藥香味。
樹影婆娑,時間分秒過去,心裏頭也緊張得說不出話。
第個時辰……
隻聽到裏頭傳來淡淡悶哼的聲音,就好像在極力的忍著痛。
他向來不會讓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此時這淡淡的悶哼聲,顯然就是疼到了極致,喝了麻湯還疼成了這般……要除這頑疾到底有多難?
房屋中,百裏彥此時全神貫注,隻麵對著慕容絕的背,在背後緩緩的剜開了條線,仿佛線深見骨,血滿是溢出,這血的顏色略深,此時隻能沉沉的朝空青與曲說了聲:“止血藥。”
湘溪的秘藥,特效讓人歎為觀止,尤其是這些年他在王庭裏擔任國師,素來喜歡研究藥物,因此囤了不少妙藥。
這珍藏了些許年了好藥,此時全都用在慕容絕的身上了。
隻見白色的藥粉灑在了傷口上,浸入了血脈之中,神奇的竟然止住了血。
“把長針與鑷子給我。”
空青與曲趕緊遞上前來,隻見接到的這刻,百裏彥的神情變得凝重萬分。
就這般手勢轉,把鑷子架在了傷口上。
沉聲:“忍著。”
慕容絕此時神緒渙散,幽深的眸子暗斂著,薄唇也抿出了幾分冷清。
這些苦,他還受得住。
服了麻沸散,感覺不到有多痛,可是那在肉上動手腳的感覺,卻是萬分清楚,感覺椎骨痛,像是有長針複而刺入了那昨日測毒的位置,深度拿捏得分外精準,不淺分也不深分,恰好是昨日長針變黑的那部分位置。
這刻卻是疼得叫,皺了皺眉頭,終於忍無可忍。
豆大的汗都從額頭上滴了下來,眉宇凝得緊緊的,讓人覺得可怕。
眼中有了戾氣,就像是這年所受的苦痛都在今日並承受了,這種痛還要忍個三天。
用這三天,換來日後的漫長歲月,慕容絕冰冷的眸光淡淡變得平和了下來。
痛得不得不出聲,卻是薄唇輕抿,又忍了下來。
百裏彥看他動不動,這會兒手上拿著長針,直接挑了挑,驀地再冷了眸。
朝身後的空青,曲道:“錦盒。”
空青曲此時趕緊端上了盒子,隻聽到裏頭輕輕的呱叫聲,這聲音有些 人。
“打開。”
空青曲此時趕緊打開,隻見隻活物在裏頭。
通體雪白的蟾蜍,應當就是方才說過的雪蟾,呱呱動了動嘴,看起來有點嚇人。
百裏彥驀地手按著長針,此時卻是另手將雪蟾拿了出來,勾挑了邪魅的眸子,目光停落在傷口上,看著傷口被鑷子擒開,雪蟾像是有靈性般,直接舔了上去。
“嘶……”聲沉痛。
雖然麻了身子,沒有感覺,也沒有疼痛,秘藥早已將傷口的血止住了,可這瞬並非失去所有的感知。
雪蟾就這般慢慢舔著骨髓中的蠱毒,它是以藥為食,隻吸取體內的陳年舊藥,昨兒拿鬆骨水泡得蠱毒都集中聚集到了塊,若想徹底根治,那便點點的品盡。
慕容絕此刻眉頭緊鎖,這種慢慢吞噬的感覺,點又點。
似瘙癢,又似痛得難以忍受,仿佛錐心刺骨般,額頭都沁出了細密的汗。
就這樣子要忍三日。
“看著雪蟾。”交代下來。
外頭,夏詩昭此時聽著這聲音,雙手都緊緊握在起了。
時而斷斷續續的沉痛聲,說不出的多讓人揪心,時而沉忍,時而破碎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