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彥看著她受傷的神情,漸漸直了身,遠離了她,手上的動作卻是溫柔了許多,像是在刻意放緩了聲音,安撫她:“隻是頭有些痛,沒什麼。”
綰綰看著他,他是郎中,自己卻還有頭痛失常的時候?
他此刻……分明就是不肯說。
她眼中水霧迷蒙,心思通透的點頭:“嗯……”
他既然不想說,那她就不問了,隻是……
他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還喜歡她麼?
若說不喜歡,他又怎麼會剛才下意識的想要吻她?可是說喜歡……他為什麼又眼中有疏離?就像是雙邪氣的眸子蒙上了層霧氣,裏麵真實的情感,她看不分明。
她心思單純,不知什麼是愛什麼不是愛,隻知道他對她的態度,有了改變……
這種改變不知因何而起,她隻能承受,她覺得好害怕。
咬了咬唇,再點了點頭。
趁他不注意,輕輕踮起了腳尖,就這樣將他攔腰抱住。
百裏彥正斂著冷意,想要安撫她,把她哄進屋去,可這瞬整個人僵,感受綰綰泄露了小心思,用力緊緊抱住他的動作。
下意識凝眸,想將她從懷中帶出來,可這瞬手收,放到了她的肩上。
始終沒有用力氣,隻是微微挑了狹長的眸子,微眯了眼睛,仰頭看著夕陽,暮色將盡,黃中泛著幽藍,就這樣把兩個人的身影籠罩在其中。
綰綰小心翼翼的緊緊抱住他。
這次,感受到他沒有將她推開,她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方才,是不是她多想了呢?
“綰綰。”百裏彥被她抱得啞了聲。
若不是現實盤桓在兩個人麵前,她這般主動用力的抱他,隻怕他要勾起了嘴角,直接將她反抱進屋裏了!
新婚燕爾,兩個人都應當是幸福的,可現在……
他隻能收了收手,又將自己的手從她肩上抬起,逼著自己將現實忘掉,順著心意在她肩上拍了兩下,笑道:“你又調皮了。”
綰綰聽他這般說,仰起頭來朝他笑。
這會兒兩人相視笑著,門外,隻又聽到陌生而熟悉的動靜:“侯夫人!侯夫人不好了,你娘暈死過去了!”
綰綰時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叫她。
當綰綰趕到家裏的時候,身嫁衣還在身上,走到房裏,卻是看到穿著灰布衣裳的娘親躺在了床上。
她那般閉著眼睛,句話都不說,沉沉的睡著……綰綰眼淚下子就被嚇出來了,就這樣怔怔的哭著。
空青站在旁,方才已經先行過來診治。
如今他是這村子裏,除了百裏彥外,醫術最好的人。
綰綰就這般愣愣的站在原地:“空,空青……郎中,我娘她……她怎麼了?”
空青看著綰綰,不知是該叫綰綰師母,還是該叫綰綰名字,嘴唇動了動半晌:“你,你娘……”
綰綰看著他哭,這瞬已經不再多管別的事情,所有心思都撲在娘親的身上:“我娘……我娘到底怎麼了,你說啊!”
空青看著綰綰這個樣子,心裏疼,把臉別到別的地方去了:“你娘從藥居小院回來,還沒有走到自家門口,就倒下了,周圍也沒有人,直到方才,師叔派人過來看看,才看到你娘倒在地上,然後我便急忙趕過來了。”
“趕過來的時候,你娘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我替你娘診治了下,你娘最近是憂慮過度,好不容易治好的肺癆又複發了,加上今早出門的時候應該是踏著晨露而去,也受了寒,再吐了幾口血,就成這樣了。”盡量說得淺顯,讓綰綰能聽懂。
綰綰聽懂了,她娘……她娘好不容易治好的病又複發了,不僅如此,還被她氣吐血了。
綰綰心裏頭說不出的難過,就這般看著躺在床上沒有知覺的娘親,再看著空青。
“救救我娘……救救我娘啊……”
空青此時站在房中角不說話,垂了眸子。
綰綰就這般哭得厲害,眼睛都紅腫了。
驀地隻回過身,像是在身後尋找著什麼,嘴裏喃喃吐著話語:“彥……彥……”
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就像是遇到了最可怕的事情。
她昨兒才出嫁,今日便遇到娘親這樣……記憶的最後刻,娘親還在院子裏與彥說話,而她也正透著窗戶,看著他們說話。那時候的娘親,雖然傷心難過,可還好好的……怎麼會變成了這樣?她躺在床上,動不動,就像是曾經病得最重那般,邊腳都踏入了鬼門關。
看著空青,那無能為力皺起眉頭的樣子,綰綰怕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像是決堤般……
處找著百裏彥的身影:“彥……”
她還在想著,與彥起努力,努力說服娘親……她不要看著娘親這般,個人孤零零躺在床上,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