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槍，承載著老柯的憤怒，這是狙擊手對狙擊手最赤裸裸的挑釁和蔑視，槍聲的位置，就在我們剛才上崖壁的不遠處，對方潛伏在那裏，我們誰也沒有發現，他在戲弄我們，就好像貓捉了老鼠，並不急於吃掉，而是要好好地戲耍一番，他完全有能力多狙殺一人，可是，他隻狙殺了工程師，他要在這接下來的一天一夜裏，慢慢地將我們一個一個地狙殺掉，出其不意地狙殺掉。
我看到了老柯起伏的身軀，那是在大口的呼吸，他此刻已經喪失了一個狙擊手的必備條件，沉靜，他的呼吸淩亂了，這是他被戲耍而導致的，他的眼睛在搜尋著，那個剛才他開槍的地方。
有草在動！
“是他！”老柯悶哼一聲，身體像躍起的豹子、像離弦的劍一樣，嗖的一聲就竄了出去。
“回來！該死的！”魔王低聲叫道，但是老柯沒有理會他，他太需要發泄，太需要抓住那個該死的狙擊手。
老柯沒有得逞，已經掛了的工程師一個翻身將老柯摁在地上，死死地摁住了他，任憑老柯的掙紮。
“放開！”老柯憤怒地直視著工程師的眼睛。“再不放開我就動手了！”
“好！試試！你打得過我，你再去追！”工程師低沉地說道，聲音很堅定。
“放開他吧！”魔王站起來說道，此時，那個狙擊手已經走了，剛才草在動，就是他撤離時故意留下來的動靜，他是在告訴我們，他走了，後麵再慢慢玩。
兩人停止了掙紮。
“不自量力！你能抓得到他嗎？你要是能抓得到，你就是把天捅個窟窿我也讓你去！”魔王的聲音很冷淡，毫無感情色彩，工程師和穿山甲都看著他，一臉的苦笑。
“他比從前更厲害了！”穿山甲看了看剛才長劍狙擊手隱蔽的地方，離我們的警戒哨隻有六米左右的範圍，如此近的距離，他卻是如此膽大心細，也是對自己潛伏技能的信心，他胸有成竹，能夠做到不被我們發現。
“他是誰？”我問，穿山甲這麼說，就表示他們這群老兵都認識他，要不然也不會說出“他比以前更厲害了”這句話，我實在很感興趣，這個像鬼魅、影子一般的狙擊手到底是誰。
“殺手！”魔王冷冷地說道。
我和老柯都沉寂了，殺手，這個熟悉的代號，裝甲戰術小隊狙擊手的專有代號，他既然叫殺手，就說明，他是裝甲的人，至少說，曾經是。
“那一年，我和他去選拔長劍，我是突擊手，他是第一射手，我們都通過了選拔，但是，大隊長希望我們留下，我留下了，而他，去了長劍，那次以後，裝甲就再也沒有過殺手！”魔王緩緩地坐在地上，回想著當年，我很難想象，這一群人是怎麼樣的變態？他們當年的選拔，絕對沒有對付一個狙擊手這樣簡單。
“老柯，直到你出現，在新兵連看到你，我才發覺了你身上的那份冷靜，所以，我才把你要到了裝甲，給你殺手這個代號，因為我知道，你終將成為和他一樣的狙擊手，一個能夠影響全局的戰略狙擊手！甚至，你還有可能超越他！”魔王鷹隼般的眼睛看著老柯，一字一字，仿佛重鼓似的敲打在我們的心頭。
“你們知道，咱們為什麼死命地要保送你們成功安放炸藥嗎？”穿山甲走山前來說道。“其實，在裝甲，咱們能夠教你們的東西，不多了，隻有把你們送到長劍，你們才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穿山甲說的是實話，就像剛才那個狙擊手一樣，咱們沒有人能克製得住他，包括同為狙擊手出身，有六年狙擊手經驗的長眼。
“我在他麵前，就是個新兵蛋子！”長眼這時候也尷尬地笑著說，“老柯，為什麼我沒有得到殺手的稱號，因為在魔王的心中，我還達不到殺手的標準，沒有那個潛質，而你卻擁有！所以，不管這時候你受了多大的刺激，哪怕你認為那是侮辱，你也得沉默，保護好自己，還有山炮也是！我們來給你們墊底！送你們進長劍！”
老柯沉默了，我們又想起了剛才響笛對我們說的話，他們是在用他們的生命，在幫助我們走我們的路，那段本屬於他們的特種部隊之路，這是他們進入長劍的最後的機會，再過幾年，他們的年齡也就不允許了，也許，也就該到了退伍的年紀，在沒有遇到我們之前，也許他們還雄心勃勃地想要去一較長短，但是現在，他們放棄了，徹底地放棄了，為了我們而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