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爺子哪能聽他的話?眼見從櫃子和抽屜裏都翻不出東西來,床底下也沒有靈芝,他雙手拄著拐棍兒,瘦削而傴僂的身體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兒。
齊騰進入屋內,攙住齊老爺子的胳膊,一副想要將他拉出去的架勢,齊老爺子狠狠一甩齊騰的手臂,不甘心地磨磨牙:“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把靈芝藏到地底下不成?”
房間內的地麵是青磚所砌,藏在地底是不可能的,他渾濁的樣子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兒,突然定格在了屋內那張不算很大的雙人床上。
初春的天氣還有些涼意,冬天的棉被還沒撤下去,兩床有些年頭的棉被此時正靜靜躺在硬板床上,高高凸起的弧度怎麼看怎麼可疑。
齊老爺子渾濁的眼睛裏劃出一抹亮光,快步走到床邊,彎下腰來,他幹枯的大手一撈,那兩床棉被就毫無抵抗之力地被掀翻在了地上。
“爹!”
再好的脾氣也扛不住有人不住來挑事,三十多年來,齊有田第一次感覺到了憤怒。
齊孟氏更是氣的渾身哆嗦。
齊有田夫婦和齊飛住的都是偏房,說是偏房,房門卻也是正對著小院的大門的,此時房間的大門敞開著,齊老爺子的一舉一動毫不保留地暴露在了薑齊莊眾圍觀村民的眼睛裏。
眾人也都被齊老爺子這舉動給嚇到了,一個個瞪圓了眼睛,覺得很不可思議。
齊有田一家已經被分出來了,那麼他們租住的這兩間小屋,就是他們的家!齊老爺子哪怕是齊有田的爹,也沒有權利在人家的房間裏隨便亂翻!
他此時的舉動,和強盜有什麼區別?還是入室搶劫的強盜!
更讓他們無語的是,齊老爺子絲毫不覺得自己這舉動有多過分,將齊有田夫婦的被子掀翻在地後,他不甘心地又掀起了他們的枕頭——然而,那四四方方的枕頭本身沒有多大的麵積,底下根本不可能藏著靈芝!
可,枕頭掀起來的一瞬間,齊老爺子卻笑了:“哈哈!看看這是什麼?”
一張老臉快要笑開了花,他從枕頭底下拿起了一個破舊的荷包,對著屋外的齊有田揚揚眉:“我們都被你這小子給騙了!你竟然敢藏私房錢!”
那荷包沉甸甸的,裏麵裝的都是銅板,以他多年掌管錢財的經驗來看,這裏麵至少有四五百文錢!
這一下,連齊有田都氣的渾身哆嗦了。
齊飛則是覺得,他這輩子見過的所有奇葩,加起來的奇葩指數,都不如齊老爺子一個人!
“爹!這些錢是這些日子小飛趁著閑暇進山采摘藥材辛苦換來!根本不是什麼私房錢!就算是私房錢,也是我們分家以後一點點攢起來的!爹!你太過分了!”
從來都不知道反抗為何物的憨漢子,這一刻終於爆發了。
他繃直著身體想要上前搶回錢袋,卻被齊飛攔了下來:“爹,冷靜。”
漆黑的眸子裏冰寒一片,齊飛冷冷看著齊老爺子,筆直地伸出了手:“把錢還給我。”
齊老爺子根本不管那一套,將錢袋子往懷裏一塞,他往那一站,傴僂著背一梗脖子:“說一千道一萬,你們也是私藏私房錢了!你奶奶現在身體很不好,這些錢,正好可以用來抵了你們該出的那份醫藥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