毿毿揚柳下,幾人艤舟登岸,在附近找了個客棧住下,吃過晚飯,卜魯罕來到院子裏散步。
院宇深沈,簾隴婆娑。蟾光皎皎,花影姍姍。夜已深,皓月下,佳人的倩影沐著和風偊偊獨行。
卜魯罕立於庭心,背麵看去削瘦的雙肩隱在輕盈的嬋娟裏,粉白黛黑,如靜夜悄綻的睡蓮,從正麵看則是一個頑皮的姑娘正在鎖眉沉思。
一件貂裘覆上她的肩頭,跟著一雙玲瓏玉手繞過她的脖頸將還帶著體溫的貂裘裹得緊了些。卜魯罕方回過神來,扭頭正對上翎若有醴水的雙眸,自上而下,嗅著他身上淡淡獨有的清淨體味,仰望著他清臒的下巴,堅挺的鼻子,那一雙溫柔的星眸深邃的如有妖佞蠱惑人心。
卜魯罕慌忙避開那雙狐媚的吊梢眼,暗罵一聲“妖精”道:“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你裝鬼呀。”
“分明就是你心裏有鬼才聽不到別的動靜,我還沒問你呢,這麼晚還不睡,等色鬼啊!”
“要~你~管!”卜魯罕撇嘴。
翎繞到她身邊,自然的攬過她的肩:“故土縈懷,鄉情依依,想家了吧!”
卜魯罕不自在的撇頭抬手撫了一下光潔額麵上的秀眉,擋了一下翎投下的視線,眼底剛好掃過肩上那隻手,沒有計較,而是奔向話題:“也不是啦,隻是出來到現在,也不知道我娘怎麼樣了,家裏的事現在都要她分擔,不知道會不會很辛苦,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她身邊這麼久,不知道她會不會很孤單。”
翎拍拍她道:“想多了吧你,搗蛋鬼不在家,估計她此刻是無事一身輕。”
卜魯罕瞪著眼睛,拿拳頭比劃了比劃:“說句好聽的會死啊。”
“不會,”翎陪笑,拍了拍卜魯罕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家裏那麼多丫鬟小廝,又有宅老、婆婆,倒不至於辛苦。應該不會孤單吧,說不定你不在家,托裏思伯伯會給她備很多驚喜呢。”
“那倒是,我爹可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應當奉為圭臬的典範。”卜魯罕粲然一笑,春風玉露一相逢,整個院子都被點亮了。
月白風輕,雲疏星粲。一次緣結一次繩,懷裏的,便是此生對的人。
【客房內】
“小師叔,你說翎郎為什麼讓你跟他一個房間,不讓咱倆一個房間。”
“動動腦子好不好,他這是怕咱倆半夜合夥逃跑。”
“哦!原來如此,真是太有心機了!”
“不是別人有心機,是你太蠢笨。”李孟無奈的說道。
“話說師叔,今天河岸上那幾個拿劍的人是誰啊?是不是你之前得罪的人啊?”
“我還想問你呢!你該不會背著我捅什麼婁子了吧?”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三爻忙搖頭,臉上的肉也跟著抖了起來。
“那真是奇怪了。”
“那你說咱這回怎麼辦,計劃二泡湯了,你想出計劃三了嗎?”
“計劃三?哼哼,一計不成,我自然還有一計。”
“是什麼是什麼?”
“咱這麼著,”剛準備開口,門開了,就見翎似有笑意走了進來。
三爻忙站起來:“喲,翎郎回來啦。”
“嗯,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
李孟、三爻對視一眼:“哎,好!”然後三爻慢慢走了出去。
翎和李孟各自躺在床上,李孟望著窗外吟詩道:“鶴愛孤鬆雲愛山,宦情微祿免相關。栽成五柳吟歸去,漉酒巾邊伴菊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