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得滿頭大汗,心驚膽顫地趴在了窗口。
今早離開的時候,修皓的狀況並不太好,他雖然昨天晚上在床頭打坐調息了整整半夜,可早上起身的時候,依舊麵色蒼白,嘴唇發紫,看起來,非但沒有絲毫的好轉,反而比昨天帶她來這裏的時候更糟糕了。
蘇小米清清楚楚記得,他翻窗出去的時候,搭在窗棱上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怎麼辦?她到底要不要出去找他,要不要出去幫他!
如果她出去,會不會給他添麻煩?
她會不會給人抓住,反而當成人質來要挾他?
諸如此類的問題不斷在蘇小米腦海裏盤旋,嚶嚶嗡嗡,好像在她頭腦裏飛進了千百隻蒼蠅,揮之不去。
然而當不遠處的半山腰突然傳來了一聲淒厲的長嘯,眼淚瞬間盈滿了她的眼眶,她再也顧慮不了那麼多,“骨碌”一下從窗邊站了起來,推開窗戶顫顫巍巍從窗口爬了出去。
她聽得出來。
雖然這聲音十分遙遠,幾乎變了調,淒厲而又模糊,但哪怕隻是他在相隔百裏的地方輕輕呼喚了她一聲,她也一樣能聽得到。
剛才那聲淒厲的長嚎不是別人發出的,正是修皓。
他一定是受傷了!不,也許他已經被人殺死……
不……不管是誰,不管他們的力量比她強了多少,她絕不饒過他們,絕不!
蘇小米趕到的時候,修皓身邊隻剩下了一個人,六子。
修皓背上被人砍了兩刀,從肩膀到後腰留下了兩條深深的血痕。
六子更慘,一條胳膊已經不翼而飛,胸口正中了修皓一刀,口中鮮血狂噴,命在旦夕。
覺察到蘇小米兮兮索索的腳步聲在靠近,修皓立即收刀,把插進六子胸膛的整條手臂猛地抽了出來。
六子痙攣了一下,瞪大雙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修皓迅速從六子身上扒下了一件尚未破損,半新的皮衣,披在身上,掩蓋住後背兩道碩大的傷口,同時一腳把已經死透的六子踢下了山。
蘇小米急匆匆趕到的時候,便隻看到修皓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崖邊,四周沒有一個人,隻有他手裏那把已經被無數人的血肉沾染的看不出顏色的砍刀,直挺挺矗立在山頭,滴滴答答往下不停地淌血。
空氣中四處迷茫著濃鬱而又刺鼻的血腥味,即便看不到一具屍體,找不到一片殘肢,依舊不難猜到,剛才這裏發生過怎樣血腥而又殘忍的搏鬥。
蘇小米一步步向修皓靠近。她戰戰兢兢,小心翼翼上下打量著修皓。
接著她就聽到自己怦怦亂跳的心髒慢慢落回了胸膛,她長出了一口氣,眼中的淚水再也克製不住,滴滴答答滾落了下來。
太好了。他看起來好像沒事。
除了臉色比早上更蒼白,嘴唇更紫,他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道傷口。
誠然,他身上沾到了很多血,無邊的血海甚至已經把他從頭到腳暈染個通透。
可那都不是他的血,而是別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