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錯,不是他的錯。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
三年來,第一次,蘇小米品嚐到了一種剜心剜肉的劇痛。
設想他也把她忘了,設想他也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留在這間空無一人,什麼也沒有的房間裏。
她想,她一定會發瘋的,她也會發瘋的。
蘇小米擦幹眼淚,振作了起來,觀察完畢後,她心裏已經有主意,知道自己該如何布置這間別墅,讓它變成她心目中理想的家園。
她要去大采購,買些實用美麗的家具,再把屋裏屋外布置得溫馨舒服,讓他的家——不,他們的家——看起來像是個家!
打定主意後,蘇小米走進房裏,把手裏的袋子打開,換上新買的簡便服裝,換了舒適的平底鞋,接著找來鎖匠配了一把新門鎖,帶著修皓先前給她的銀行卡,匆匆忙忙出門去了。
這是哪裏?
他走錯地方了嗎?
五天之後,修皓拖著疲累的身子,站在自家住宅前,因為睡眠不足而滿是血絲的黑眸裏,難得的透出震驚與詫異。
原本斑駁的大門,被漆得紅亮,外牆爬滿的藤蔓和爬山虎也已經被人清理一空,剝落的油漆被重新砌上,是甜蜜而又溫馨的淡粉色。
修皓用鑰匙開了門,發現庭院裏頭的雜草跟藤蔓都消失了,草皮修剪得整整齊齊,就連外牆的長春藤,也清除得幹幹淨淨。在翠綠的草皮上,還有一個藤製的秋千椅。
那一瞬間,他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澀,某種陌生而又強烈的情緒開始反複衝刷他被銅牆鐵壁包圍著,剛硬而又堅冷的心。
他的手指開始微微顫抖。
他的胸口開始隱隱疼痛。
推開房門,走進客廳,空氣之中,飄著玫瑰花般的香氣,還有食物的味道。蘇小米就坐在沙發旁,拿著針線,在親手為他縫製一個枕套。
前塵往事如潮水般湧現。
那一瞬間,修皓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在“咕”部族的時候,也是和現在一樣,他每天醒來,都會看到她或是乖巧,或是嬌羞,軟軟白白的身子小心翼翼依偎在他的床頭,一針一線,仔細為他縫補著破掉的衣物。
而那些情景距離現在,已經整整三年,整整三年。
久得他幾乎以為永遠不會再現。
他發誓,他從來都不想要去傷害她。
可是,當他看到她一臉茫然地望著他,當他看到她用那樣嬌羞幸福的眼神看著別的男人,他就是怎麼也控製不住,怎麼也控製不住。
心裏疼得像撕裂一樣。
她怎麼可以忘記他?
她怎麼可以依舊過得這麼好,好得就像先前的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他受不了,他無法忍受她變成這樣。
隻有他一個人在地獄的業火中苦苦煎熬,隻有他一個人被身體裏刀割針刺的痛苦攪得痛不欲生。
所以,他才會克製不住去傷害她。
所以,他才會克製不住,讓她變得比他更痛。
看到她痛,他心裏的痛苦仿佛也被慢慢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