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當了大腕都是那樣的,認真就輸了。”這句安慰的話,他說的有點違心,心裏竟然還有點想袒護雲觴,以前養成的習慣真是很要命。
因為要改劇本的關係,離導宣布休息半小時。
葉慎榮找遍了半個影視城,才在一堆攝影器材後麵找到蔣寧。
天寒地凍,他這場戲穿的少,裹著一條薄毯縮在裏麵,臉頰凍得通紅,眼眶也是紅紅的一圈,像小兔子一樣楚楚可憐。
葉慎榮看他抬起眼皮來,發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心裏一軟,坐下來和他靠在一起。
“雲觴說你幾句沒什麼,他脾氣就是那樣,嘴不饒人,再大牌的明星也被他罵哭過。他罵你,並不表示你演技真的不行。”
蔣寧抽了一兩聲,沒讓眼淚掉下來,高傲地仰起脖子,眼底有一股不輸給任何人的倔強。
有這樣的態度,說明再難的坎,他都能跨過去,這種人不需要旁人的憐憫。
葉慎榮覺得蔣寧可能是那種寧折不彎的強硬性子,臉皮又薄,怕在人前出醜,這樣在娛樂圈裏其實不好混。
他想著該不該給點勸諫,但結果還是放棄了。蔣寧其實和過去的他在脾氣上有點像,太要強的人,萬事都想憑自己的努力做好,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幫助。對付這種人,勸諫是不頂用的,就像以前的他。
葉慎榮思考了一圈,最後隻好冷酷一點,說:“你能調整好狀態,一會再演嗎?裴易尋的行程決定這場戲不會拖到明天,而他們現在要改劇本,你隻能適應他們的步調。”
蔣寧點點頭,笑容勉強:“我隻有盡力,我不想失去這個角色。”
逆流而上,是這種人的特色。越是把他們逼到懸崖,越能發揮出能量。
葉慎榮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多了一個需要留心關注的人。其實在他骨子裏,保護欲望是很強烈的。
果然,接下來的事便驗證了這一點。
再次開拍,由於劇情改得麵目全非,蔣寧要適應新的台詞,狀態更加上不來,屢屢卡詞。
雲觴終於按耐不住,站起來冷笑道:“我看這戲今天別拍了,離導,我們另約時間吧。還有,‘華容’這個角色,我建議最好換個人,不然,要麼就換了裴易尋,他們倆不適合出現在一個鏡頭裏,落差太大。”
最後四個字,雲觴字字咬著發出來,簡直猶如五雷轟頂,一片沉默壓垮了整個劇組的幹勁。
離導臉色難看地起來和雲觴商量:“《墓靈》的作者很滿意蔣寧的‘華容’,這是華裔肯授權給我們的原因之一,忽然換掉他,會影響合同。”
雲觴笑微微說:“作者滿意的到底是蔣寧的‘華容’,還是覺得蔣寧的‘華容’像我的龍吟太子?這兩點區別,離導,你要搞清楚。化妝師是用來幹什麼的,蔣寧這麼沒特色的長相,難道找不到比他更好的?離導,你要請不到好演員,我幫你挑。”
莫說離霧有些掛不住臉,這時候全場臉色最難看的就是僵在鏡頭前的蔣寧,被業內當年隻手遮天的名導當眾取笑長相沒特色,這演員以後要想抬起頭來做人也很難,說不定會成為跟隨他一生的笑柄,一個抹不去的汙點。
然而全場卻沒有一個人敢吭聲,連一個眼神的反駁也不敢有。誰敢對雲女王抬杠,那是找死。
葉慎榮也沒多想自己站出來合不合適,看到蔣寧孤立無援,他實在忍不下去,拉住正要衝向導演的瑤箐,自己卻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
“雲觴,話用得著說那麼難聽嗎,奚落一個新人演員會讓你很有成就感嗎?”
雲觴呆了半晌,仿佛費了點力氣才認出葉慎榮,而後彎鉤一樣妖媚的眼睛狠狠眯了起來,看人如毒刺:
“葉慎榮,你居然還在這個圈子裏。”
直到兩人有了眼神的對視,葉慎榮才後悔自己不理智地衝出來,關心則亂,這樣不但幫不了蔣寧,反而可能會給他帶來災難。
然而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事情就如他所料的變得更加糟糕。
雲觴先是對他的出現表示極度震驚,然後慍怒地瞧了他一會,轉向離霧,不容轉圜地道:“對不起,我們家裴易尋可能不太適合這部電視劇,你們另請高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