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含笑:“三姑娘人比花嬌,此花正為三姑娘盛放。”
探春臉紅過耳,這話可是在調笑了。心裏難免有了點想法,偷眼看他時,卻見他語出至誠,並無嘲弄之意,隻得把頭偏向一邊,裝作懵懂:“王爺的話,探春不懂。叨撓了這麼久,也該作別。”
話才一出口,便有些後悔。好容易與他見上一麵,怎麼心虛之下口不擇言,竟提出去意?這一別,再見麵卻不容易。難道自己在這個時代久了,也學會了扭扭捏捏的作派?要放到現代,這樣的話可以稱得上是不大禮貌的恭維。實在算不得什麼。
水溶果然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三姑娘,小王不過是一時起意,並非任意輕薄。”
他有些懊惱,自己也不知道怎麼的,明明他不是這樣孟浪的人,從不曾對哪個女子如此的上心過。誰知脫口而出的一句話,竟是把眼前的這位佳人給得罪了。在朝堂上,他長袖善舞。可唯獨對著探春,一肚子想要解釋的話,竟是無從解釋起。
探春“哦”了一聲,沒再言語,不過臉上的那種嗔惱之色,卻褪了不少。水溶看她臉色鬆動,不由大喜:“花園還不曾遊完,那邊小池塘邊,才是風景最佳處。我剛才已吩咐了在那塘邊開飯,隻有幾個清淡小菜,三姑娘是雅人,必不會嫌小王簡慢。寶玉怕是去看菜色了。”
探春鬆了口氣,幸好水溶很“善解人意”,並沒有借此送客。再回頭看去,賈寶玉果然已經沒了蹤影,忍不住瞠目結舌。原來,這兒有個更加“善解人意”的人呢!
好歹有了台階,她便欲頷首應允。眸光微閃,卻見水溶臉含笑容,仿佛篤定了她會答應似的。也對,在他那迷死人的溫柔之下,一般的小姑娘怕早就被迷得暈暈乎乎了。
像他如此人物,定有許多紅粉知己,難道要自己成為其中之一不成?雖然她在這個時代呆了不少時候,但還是不能適應甘居二奶地位!探春一個激淩,從曖昧情氛中清醒過來,忍不住告誡自己,要把握住,千萬不能淪落了自己的心,到時候做個小星側室,哭都來不及!
這一次,倒真是下了求去之心。於是正了正臉色:“王爺太客氣了,探春怎敢相擾?”她幾乎溺斃在他溫柔的眼波裏,忘了自己這趟出府的目的。
水溶不語,擎著那枝茶花,紅花雪膚,竟是相映成趣,隻是看著,便讓探春覺得耳熱心跳。
“這花新采,小王替三姑娘帶上罷。”
他的話題轉得太快,探春一時不及反應,呆愣地由著他替自己把花插到了鬢腳。因為離得近,鼻端便縈繞著他身上的氣息,連拒絕的話都忘了出口。反應過來時,才忙忙地後退了兩步,卻差點撞入花叢。
“小心。”水溶搶上半步,輕輕地扶住她的胳膊,看了她半晌,才主動後退了一步,含笑道:“果然不是人人可戴得花的。幾味小菜早早備下,俱是問過了寶玉,知道是姑娘平時最喜的,還請姑娘賞光。”
探春愕然:這賈寶玉好歹也長到了十三四歲的年紀,怎麼不思進取,仍是對姑娘們的小事上上心?如今可好,把她出賣得徹徹底底,她倒不認為賈寶玉是想送妹求榮,他還沒有這副心腸呢!隻怕是他對水溶仰慕已久,很樂意有這麼一個妹夫吧……可是,難不成他還奢望著水溶明媒正娶不成?那也未免太天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