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謝不敏。”探春急忙擺手。多不衛生啊……雖然他吻她的時候,她似乎沒有考慮過衛生問題。
“這個鮑魚不錯,不過不盡是鮑魚吧?應該還有別的魚類。嗯,很嫩滑,不像是海裏的魚,倒像是河魚。”遊誹慢條斯理地品嚐著,反正最後一隻已經到了他的嘴裏,所以他一點兒都不急。
“是鱖魚。”
“哦,我知道,是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的那個鱖魚。”
“不用逮準了機會,就顯擺自己的博學吧?”探春哭笑不得。
遊誹幹笑,意猶未盡地看著隻剩下湯汁的空盤子,“明兒再做,唔,做兩盤吧,免得你爭我奪的,讓人看了笑話。”
探春白了他一眼:“這道菜做起來很費功夫,而且我們這次南行,鮑魚帶得不多,得細水長流。要不然,我們在船上吃完了,以後到了茜香,想用這道菜款客都沒有原料。”
遊誹臉色古怪地看著她,直把探春看得連抹了兩次嘴:“我臉上有什麼?”
“你臉上沒什麼,我驚奇的是你腦袋裏有什麼。”遊誹慢吞吞地說道,“我想,你大概忘記了,我們茜香的地理位置吧?鮑魚在你們中原比較稀罕,但是在我們茜香,就跟你們的大白菜似的。”
探春回過神來:“對啊,我真是傻了的。你們反正是靠海吃海……好,明兒就讓廚子做兩盤子出來。吃完了幹貨,咱們吃新鮮的。”
“這菜怎麼費功夫了?”遊誹對做法還是很感興趣的,正想著讓這道菜變成百姓們的家常菜呢。
探春想了想才道:“其實如果用新鮮鮑魚的話,也不算太費功夫。主要是幹鮑魚泡發比較麻煩。先得用鹽水浸泡至少六個時辰,然後洗淨換清水,用旺火澆沸,水溫維持在七八十度上下,再泡十二個時辰。停火後晾溫,鮑魚撈出撕牙邊,摳去硬筋,再煮沸,仍用七八十度的水悶泡十二個時辰。若見有發透的便得隨時撈出,晾涼後泡入冷水。接下去的工序就簡單多了,鱖魚剔去魚骨和魚皮,剁成魚泥,加入蛋清和麵粉攪成糊糊……”
遊誹聽得呆了,好半天才長舒一口氣:“難怪你們皇帝要派了兩個禦廚隨行,若不然你還真得餓肚子。”
“這隻是宮裏才做得這樣考究,我們府裏平常的菜色,也不過家常,我吃著也不錯。”探春不以為然,“再說,我們家雖然還不算窮,也不至於天天吃鮑魚燕窩的。哎,聽你這口氣,倒像是我隻是個吃貨似的。”
遊誹笑得肩膀微抖,探春無辜地瞪著他,難道她的話就這麼好笑嗎?
好容易止住了笑,遊誹才沉吟道:“看來,咱們一路上得遍訪名廚,沿路帶回幾個。我聽說你們中原最有名的有八大菜係,是不是?咱們每種訪上兩個,供你使喚好不好?”
探春搖頭:“不用,有兩個禦廚已經足夠了。吃這玩意兒,哪有個底啊!每個廚子擅長的不過是幾種菜,你要想吃遍天下,這幾乎不大可能。況且,人的精力終究有限,在這上頭花的功夫多了,旁的上頭就少。偶爾精致繁複是可以的,把心思全花在這上頭卻沒有必要了。”
“你……會不會做?”遊誹一臉的希冀。
“不會。”探春很幹脆地搖頭。
“啊?不會?”遊誹顯然沒有想到這個答案,有點傻傻地重複了一句。
“當然不會,我們家在女紅上頭是很看重,可從來不讓姑娘們下廚。”探春眨巴了一下眼睛,“我還從來沒有實踐的機會,反正有的是廚子,幹嘛要自己去沾那煙火氣?”
“我聽你說得頭頭是道,還當你日後能為我洗手做羹湯呢!”遊誹有一點小失望。
“閑的時候,多看了幾本菜譜罷了,我隻能動動嘴皮子。”探春訕笑,“自己動手,以後有機會再說罷。”
“好。”遊誹很高興地答了一聲。
說話的功夫,侍書又端了兩道菜上桌。
“這道是什麼菜?”遊誹問道,筷子已經伸了出去。
“金魚鴨掌,主料是鴨掌,不過是做成金魚形狀。這金魚頭是雞茸做的,眼睛仍是豌豆。魚背上的黑線是發菜,魚鱗是黃瓜皮絲。”
遊誹聽得津津有味,吃得更津津有味:“這鴨掌連骨頭都沒有,吃起來倒是方便。”
“骨頭是煮得半熟的時候過涼用手剔的,掌心的硬繭子也用剪子剪去,所以吃起來香嫩鮮滑,味道純美。”
“真是虧得你們能想出來,果然既好看又好吃。”遊誹吃得很高興。驛館裏雖然也配有大廚,但哪裏能與禦廚比?況且,這兩個禦廚,還是皇帝親自為探春挑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