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璣接到比爾的電話,很快從公司結束會議出來。最短的時間趕到了醫院,手術室的燈還沒有熄滅。比爾坐在外麵長長的候診椅上,目不轉睛盯著上麵持續亮著的燈。
“手術開始多久了?”褚璣在比爾身邊坐下:“昨天還是好好的,怎麼一下就是闌尾炎了?是不是什麼東西吃壞了?”
“你說的都是次要的,孩子沒事。闌尾炎就跟扁桃體一樣的,不注意的話就會發炎。尤其是在疲勞之後,加上免疫力底下就很容易誘發。”比爾拍拍褚璣的肩膀:“最近這段日子,褚嬴楀有很嚴重的心事,我們都沒有注意到。我想這段時間我們應該檢討一下自己,尤其是在我們回來以後,關注一大一小比較多,中間這一個兩人都沒有想到。”
“他跟你說什麼了?”褚璣看著比爾:“好像從來他都會把自己的心事說給你聽,我這個做媽的能跟他說上兩句話就不錯了。”
“褚嬴楀的性格跟其餘的兩個不一樣,褚贏炘從小就跟著你長大,不管是說什麼都可以。褚徽妘是女兒,你幾乎是把她捧在手心裏。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對於這兩個關注多了,相應的那一個就要少得多。偏偏褚嬴楀才是跟你脾氣最像的那一個,隻要你不問他絕對不會把自己心裏的事情告訴你。不問就不說,慢慢就變成了問了也不說。”比爾望著持續亮著的燈:“褚贏炘心智成熟,不像是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褚徽妘又是從小被你捧在手心裏,什麼都依著她。加上小姑娘本來就聰慧得很,總讓你放心。”
褚璣沒說話,比爾說的事情真的是自己一直都在忽略的問題。褚嬴楀很多時候確實是悶聲不響一個人做自己的事情,上次聽女兒說,褚嬴楀自己做好了一個航模,花費了很大的精力。事先事後都沒有跟任何人說,就放在樓上的房間裏。褚徽妘進去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一個零件,第二天要交作業,晚上褚嬴楀發現了。一句話沒說,自己又鑽進去一個人做到晚上十二點才睡覺。而且擔心又被人碰掉了,晚上幹脆就睡在航模旁邊。
當時褚徽妘很擔心褚嬴楀會說他兩句,甚至連挨罵的準備都做好了,但是褚嬴楀始終一個字都沒有說起過。想想自己對於這個孩子的關注確實是最少的。
“跟你說了什麼?”褚璣歎了口氣:“是不是關於德國那邊的事情?”
“你知道?”比爾知道她要想知道什麼還是很容易的,這就是這母子兩人最相似的地方,隻要是想要說的話,肯定會有很多說的。隻是悶下來的時候,也絕對不會多說半個字。
“嗯,這件事有什麼好瞞著的。”褚璣點頭:“褚徽妘問我,是不是她跟褚嬴楀需要兩個人到柏林去。我告訴她,如果想去我不會攔著。就好像褚贏炘要去香港一樣,隻要他們有想去的意願,我絕對會滿足兩人的意願。不會說因為我的緣故攔著不許去,都會長大的。就算是孩子,也會有自己的思維,我不想去左右孩子的好惡。”
“你要是早把這件事跟褚嬴楀說清楚,他也不用一個人擔心這麼久了。”比爾好氣又好笑:“我怎麼覺得你對褚嬴楀的處理方式,就跟父親對兒子一樣。好像我父親以前教育我的方式,告訴我什麼是可以做,但是不會直截了當告訴我,非要我去碰了壁再說這件事應該怎麼做。”
“要是不這樣,你怎麼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樣就會事事依賴,而且永遠都長不大。”褚璣跟比爾一樣盯著那盞燈,好像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考慮一樣。因為這是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不是別人能夠從中置喙的。
比爾搖頭,褚璣的思維方式就跟自己的父親一樣,這就是為什麼在公司裏,哪怕自己會主持很多日常事務,而且就算褚璣不在公司裏,但是她的權威絕對是在自己頭上一樣,她所運用的管理方式,不是人管人,而是製度和計劃決定了所有人怎麼做事都沒有關係,隻要能夠達到最終目標就行。可是這一點恰恰是自己所不具備的。
上麵的燈熄了,褚璣趕緊跑過去等著手術室的門打開。不過半分鍾的時間,褚嬴楀就被推了出來。麻醉還沒有完全醒,給褚嬴楀做手術的已經也跟著出來:“手術很成功,可能孩子已經忍耐了一段時間,闌尾有輕微的化膿症狀。所以還要在醫院觀察兩天,確定傷口沒有感染才能回家。”
“需要輸液嗎?”褚璣知道在國外的醫院裏,是不會像在國內那樣,沒完沒了的輸液打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