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個兒媳婦就把話放這了,若是每個月不拿出五十文交於您,媳婦再回大爺家做豆腐。”
“不行,你大爺家平日裏還管你頓飯呢,如果你想在家裏也行,每個月交一百文,”章氏微抬著下巴,態度堅定地說道:“沒有一百文,你也不用去你大爺家,直接帶著孩子回娘家吧。”
範氏緊抿著唇,抱緊懷裏的東西,沉靜的眸子看著謝林平和章氏,輕輕地問道:“是不是媳婦每個月上交一百,便可以在家裏跟孩子三頓飯都吃飽?”
“自然,”謝林平不管家裏的錢,而且他自詡讀書人,不想去沾這些金銀細軟,可耐不住章氏整日在耳邊嘮叨,說他不管事,隻知道種地,地裏出產的賣賣都不夠家裏一大幫子吃飯做衣服的。他也勞累一輩子了,骨子裏擺脫不掉泥腿子性子,一百個大錢可夠他三個月的酒錢了。他還是看在眼裏的。
“那就立個字據吧,到時候兒媳若是拿不出一百個銅錢,兒媳親自跟全哥要休書。”
“隻要你不犯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我們謝家丟不起休媳婦的人,”謝林平不滿地說道,可在章氏耐不住一個勁地遞眼色中,他不耐煩地轉身從一個小木箱中翻騰出一張泛黃的宣紙,和手指頭細的墨,以及一支快要禿了的毛筆。
謝林平的字並不好看,好在大小均一一筆一劃,勉強能看。謝林平寫的極為認真和莊重,一年到頭他都不舍得寫字,也用不著寫字。一式兩份寫完後,範氏拿過來細細地看了遍收入懷中,這才泛起平日裏柔和的笑意,“爹娘好好休息,媳婦給孩子們做衣服去了,就從今兒個開始算,下個月的這時候媳婦會將一百個銅板交上的。”
說完範氏拽著跟屁蟲丫兒走出正屋,無奈笑道:“你跟來做什麼,小管家婆,怎麼什麼都有你的事?”
“嘿嘿,我怕娘吃虧嘛,”丫兒頗為一本正經地說道。
範氏搖搖頭,裹緊懷裏的布匹和棉花跟丫兒回了屋子,天已經很冷了,她本來還想著先將去年家裏幾人的舊衣拆洗下,湊合著穿,等自己繡花掙了錢再每人添置一套。沒想到今天為了讓她拿出錢來,倆個老人頭一次大放血,範氏輕笑著將布匹打開,這應該是大姑子給倆老人準備的,也隻有老人才會穿些暗色的衣服,這是棉布,平日裏農村人喜歡穿著,舒服在家裏還能做活。
隻是章氏是從箱子最底下翻出來的,布匹上已經生了不少的黴,漿洗下倒也能穿,不過放置時間太久,怕是不會耐穿,使勁一扯就可能扯壞。範氏輕歎口氣,看來自己先給孩子們夫君各做一套,等多賺了錢再比對著這顏色做上一套替換著穿,別人也看不出不一樣來。打開包裹著棉花的碎花布,裏麵的棉花也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了,泛黃糾結在一起,一股難聞的氣息傳來,讓範氏一陣惡心。
“娘,這不會是拆下來的棉花吧,阿奶怎麼,”筱月捂著鼻子氣呼呼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