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竹料被年老頭處理後韌性和硬度剛好,若非編織書簍是個力氣和手巧結合的活計,恐怕這大大小小的都想要上陣。
書簍是處理後泛黃竹料色,編製前用細細的紗布打磨過,所以很光潤泛著亮,年老頭有著十數年的底子,編起來工整又結實,雅觀還實用。沒等他們說什麼,年老頭就拎著一個書簍放到範禮記麵前,聲音低緩道:“這個你先拿著,等他們上了學堂,我再特意編倆。”
範禮記緊緊握著書簍,愛不釋手地摸著,這書簍分三層,可以將紙墨筆硯和書放好,還能放些吃食什麼的,若是去縣城考試,亦是能放幾件衣物,這幾乎是書生們人手必備的。他脆生地應下,眼裏激動一閃而過,隻是很鄭重地道謝著。
對於旁邊的穆梓杭,年老頭跟沒看到般,不提送其一個書簍。幾個孩子略微尷尬,回去的路上,穆梓杭笑著道:“這有什麼的,不是全叔也要學嗎,到時候還能少了我的不成?”
範家和穆家相鄰,每天都至少走上一趟,穆梓杭和範禮記又同為上清堂的學子,關係極好,說是一家人都不誇張。
這兩天賣貨郎上門收取籮筐,看到了這幾種新款的書簍,眼睛恨不得粘上去,笑嘻嘻地問年老頭賣不賣。
若是往日,年老頭就應下了,但是書簍不比其他,供不應求,不如直接自己擺攤賣呢。他擺擺手,說已經跟人簽了字,不能賣給他人了。
謝成全是天黑透的時候來的,範家正吃完飯,熱熱鬧鬧的,丫兒眼尖才發現院子裏杵著一個高大的黑影。
範氏也怔了怔,讓筱月拿些飯,衝著謝成全喊道:“先吃飯,什麼事待會說。”說著便扯著謝成全的衣服往屋裏來,在謝家就是吃了估計也吃不飽。
剛進屋,眾人倒抽口氣,謝成全臉上有三道血痕,他皮膚黝黑,可在這昏暗的燈光下也能瞧見未消下去的紅腫。
能夠打謝成全,還留下血痕的,除了章氏,還能有誰?
拿來飯的筱月,又轉身去拿了些藥酒,範氏眼睛泛紅,一點點地給他擦拭著,嘴唇蠕動下,終究沒有問出來。
吃過飯,範氏和謝成全進了屋子,範母喊著丫兒和筱月在自己屋子裏。
院子裏是嗚咽的風聲,吹著荒廢牛棚棚頂的劈啪聲,有範禮記帶著謝子聞和謝子同念書聲,還有範氏與謝成全偶爾高聲模糊的話。
丫兒無神地看著眼前的書,不知道這次謝成全跟爺爺奶奶如何談的,應該是有了什麼決定了吧,不然謝成全不會回來。
晚上丫兒和筱月直接跟著姥姥睡了,清晨起來,丫兒看見在廚房裏忙碌眼睛有些紅腫的範氏,不過她臉上帶著笑意,沒有讓丫兒感覺絲毫的晦澀。
“丫兒,你瞅著娘做什麼,餓了嗎?去洗刷下就該吃飯了,”範氏舀了熱水倒在一盆中,又拿來一塊布巾搭在盆沿上,笑著道。
丫兒乖巧地洗了臉,又倒了杯水洗了牙,隻要爹娘沒事就行,大家團結一起,日子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