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日,這位杭大人的出身也不知從哪個知情人嘴裏說漏了:嶺南王子!
一時間,另一陣輿論風波再次席卷而來。
杭離更是成為萬千平民少女們心儀的對象。擲果盈門,因為杭離出門從來不坐車……
為什麼沒有世家小姐?不不,和矜持沒關係。因為每個世家都在拿杭離作為反麵教材教育兒女:看看,不知進退,出一時風頭又如何?看著吧,早晚也得落得跟他二舅、先前的那位太子太傅一個下場!
但是清流一派卻非如此。千禧黨禁之中,清流一派受到的衝擊雖不如寒門大,卻因半數清流官員同時也是寒門出身,而且黨禁之始便率先拿清流開刀,因而亦很是低迷了數年。今年雖略有起色,卻又因柳老太傅退隱再次被狠狠打擊,甚至有人悲觀地斷言:清流的最後一根砥柱,也折了。
所以,杭離的出現無疑是清流日暮前最後一絲光明。於是毫無疑問的,杭離刹那間被劃分、被推舉、被尊崇、被成為了清流又一根擎天之柱。一時間對杭離的讚譽,甚至超過了當年被合稱為“五大支柱”的許老太師、柳老太傅、杜太子太傅、邱翰林學士、邰左禦史等人聲名。
曆來黨爭權鬥,向來迷霧重重,誰又說的清呢?
明楚曆1008年,九月二十三。
公審結束的當晚,京城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秋雨,一下子便驅趕了接連數日異常的烈日高溫。
有老人說,這是老天爺在看著呐!柳老太傅被安國公府的奸人陷害,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這是在警告大家有冤案啊。幸好有嶺南王子挺身而出討了個公道,要不然呐,指不定又要遇上三年大旱啦!
有了這樣的說法輔證造勢,杭離金光閃閃的名聲瞬間又拔高了一層。於是嶺南王府闊氣沉肅的牌匾似乎一下子也和藹可親了起來。
隻是眾人心目中正義之神一樣的嶺南王子,如今的日子,卻不如眾人想象的那樣順心遂意。
杭離跪在光線昏暗的書房裏,脊背挺得筆直。
嶺南老王爺被氣得渾身發抖,下頜花白的桃形胡子一顫一顫。
杭震攙著老王爺,一手撫在他背上為老王爺順氣,勸道:“父王您這是何必,三弟到底年輕,做事思量不周全……”
“不周全?”老王爺一聲暴喝,瞪眼怒道,“不周全他能翻案!不周全他能鼓動起那群刁民!不周全他敢跟安國公府對著幹!”
老王爺食指對著杭離,手上青黑色老筋突起,嗓門洪亮,“你這個不孝子!說!你去刑部,是不是就是打著這個主意!好啊,本王是瞎了眼睛!沒看出你居然!你居然……”
“父王!”
眼看老王爺有一口氣堵著提不起來的樣子,杭離杭震兩兄弟急忙喊道。
杭離膝行兩步,卻陡見一方墨黑石硯呼嘯著迎麵破空飛來,杭離一驚,身子猛然向後仰去。墨硯擦著右邊半個臉頰而過,一瞬間甚至看見硯台裏漆黑的墨水映出的同樣漆黑的瞳孔,瞳孔裏有放大了的硯台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