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琳:馱上“家”去度蜜年(行李篇)(1 / 1)

Day1,2009年4月7日,星期二,陰曆三月十二,晴。宜出行,利南方。

老羅躡手躡腳地下廚房炒飯,窗外是月亮隱去後的凝重黑暗。我用“激光”眼掃了掃堆放在屋子角落裏的行李,最後一遍檢查是否還有什麼遺漏在了這空蕩蕩的房間裏。昨天以前,我們準備的東西散滿了整間屋子,室友趴在門邊調侃:“你們這兒被扔過炸彈吧。”我和老羅從昨天早上6點開始到今天淩晨1點,曆時近19個小時,嚐試各種不同的擺放方式,才將所有東西塞進了包裏。此時,它們頗有規則地整齊排放著——2組共6個後馱包、2個背包、1個帳篷、2個睡袋、1個防潮墊、1個盆兒、1個三腳架、2大瓶農夫山泉,還有至今沒想好該往哪兒塞的兩雙拖鞋。

事實上,剛開始時,我倆壓根兒沒想到會帶這麼多東西。

離我最近的背包裏裝著我們最值錢的單反相機。我倆以前有一台富士數碼相機,我們曾背著它在北京的大小景點間流竄。從剛開始時隻懂得將人完整地框在取景框裏,到逐漸有了點兒拍照的感覺,希望色彩鮮豔點兒、希望背景清晰點兒、希望照片能再放大點兒……2008年決定要騎車旅行時,我倆意識到,隻有一台普通相機遠遠滿足不了我們想要記錄甜蜜時光及祖國大好河山的美好願望。自此,老羅投入了大把時間泡在網上海量閱讀攝友評價,研究性價比。終於,1個月後,倆人在連光圈和快門是什麼玩意兒都沒搞清楚的情況下,花10 800“大洋”買了台單反相機(鏡頭還是水貨),一位專業的攝友評價:你們是有錢燒的吧!

事實是,我們沒錢。以至於在買了單反後,買所有的東西我們都必須嚴格控製預算。然而,單反的燒錢效應遠未停止。那麼貴重的相機,絕不能用個破包背著,萬一要是散了架,豈非得不償失?為此,我們精挑細選了一款思凱樂旅行包,消費280大洋,隻為背相機;還有那個1毫米厚的儲存卡,看著就弱不禁風,實在不值得信任,再說也裝不了多少東西,必須得買個移動硬盤;呃,怎麼把照片從相機裏拷貝到移動硬盤呢?電視廣告提醒了我們,“神舟小本,人手一本”,結果,我們又有了一台筆記本。燒錢之路永無止境啊!

我們的東西就是這樣一點點積少成多的:應季衣服得全,洗漱用具得有,風吹日曬的,得有護膚品吧;遇上下雨,人得有雨披,行李得有防雨罩,就算是車也得有兩塊厚實點兒的塑料布不是?萬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地方住,得備上帳篷睡袋吧;車子壞在半道就更麻煩啦,必須有一整套的修車工具和數條備用輪胎吧。

在這準備的過程中,總伴隨著時不時地靈光一閃,有那麼兩三個月的時間,諸如下列的對話滿空飄:

李琳:洗完澡我飄逸的長頭發不幹,咋睡覺?

羅庚:咱得有個吹風機!(在路上,吹風機絕大多數時候被用來吹幹換洗的衣服,而不是某人的頭發)……6月的南方忒熱。

李琳:帶上扇子。(嗚嗚,在汨羅丟了我心愛的扇子。)……吃泡麵買盒裝的又貴又不健康。

羅庚:嗯,飯盒很重要……路上那麼乏,要是能每天泡個腳就好啦。

李琳:帶上那個最大的盆,還可以洗衣服……呀,咱這些東西往哪兒裝?

羅庚:(果斷地)買後馱包呀……

最誇張的一次,老羅突然石化,數秒之後,他轉過身來興奮地揮舞著癢癢撓,問:“這個要不要帶上?”我斬釘截鐵地答:“要。”我們大概是世上唯一帶著癢癢撓旅行的人吧。

問題總是層出不窮,東西越置辦越多,臨近出發時,我們發現,除了沒準備做飯的炊具、原料,其他日常應用之物可謂一應俱全,隻要路上能有個賣東西吃的小賣部,我倆大概就能活得挺滋潤。

吃飽了飯。5點,我們輕手輕腳地掩上屋門,開始搬運工作:先將自行車扛到樓下,再返回5樓,每人拿上4個包(包括背包和1組3個的後馱包)再次下樓。

接下來的打包更是力氣活兒,除了將2組後馱包卡到車後架上,還要將帳篷、睡袋、防潮墊和三腳架等物品分別五花大綁在車架和包上,馱包的外兜裏插上礦泉水和洗潔靈,盆兒倒扣在最上麵,除了要綁得結實外,還必須有點兒技術含量,因為我們最終決定把拖鞋安置在盆兒裏。這些工作,從一星期前開始每天都要在腦子裏過幾遍,但整體安裝完成時,也已經快6點鍾了。看著這滿車的家當,我們心裏有興奮、有緊張、有期待,更有對無法預知的未來的恐慌,思緒錯亂雜陳,我竟愣愣地發起呆來。

“老婆”,一聲呼喚打斷了我的神遊,循聲望去,一張笑逐顏開的大臉,比天邊那縷朝陽還燦爛,眯縫著一雙小眼,深情地緊盯著我說:“準備好了嗎?我們出發!”那一瞬,前路似乎陡地亮起來,我使勁衝他點點頭。突然想起老羅很早以前曾對我說:“你就是我的家,你在哪兒,家就在哪兒。”此刻,眼前的自行車滿載著的,有他、有我、有家。還有什麼好害怕?我們出發,馱上“家”去度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