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0,5月6日,晴
蓬萊到煙台的路很漂亮,兩邊排列有序的路燈,宛如儀仗隊般莊嚴隆重,道旁大片大片的葡萄園、時不時出現的葡萄酒莊的廣告牌好像在跟我們說:“嘿,歡迎來到葡萄酒城。”不過,就算有輕鬆景致相伴,路還是得一公裏一公裏地走。
我們正在重複地做著機械運動,計算著距離芝罘區還有40多公裏的路程,一輛公交車緩緩地向我們靠過來。我倆下意識地在道邊停住,讓它先過,扭頭尋找路邊的公交站牌,未果。心裏犯嘀咕:怎麼停這兒了?
這時,車門打開,傳來一個聲音:“上來,送你們一程!”我倆往周邊掃一圈,沒別人啊,難道是跟我們說話呢?不過這濃濃的山東口音,聽錯了也很正常。我跟琳對視一眼,假裝沒聽見,正準備往前走,聲音再次傳來:“上來,送你們一程。”
這回聽實了,確實是對我們說的。我倆這才扭過頭,認真看了下身邊的這輛公交車,望向聲音的來源——一位留著幹練的寸頭、戴墨鏡的司機大哥豪爽地笑著,熱情地衝我們打著手勢示意我們上車。我們還是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不方便吧,這自行車……”
隻見那位大哥把車刹穩,邊說著“抬上來,我幫你們”,邊從座椅上跳起來,兩步邁到公交車後門,一腳踏在台階上,伸出一隻手等待著。到這份兒上,我們雖有些不好意思,但再客氣就太扭捏了。於是,在大哥及一位乘客的協助下,“紅巧兒”和“藍靛殼”有史以來第一次坐上了公交車,免費的!
坐穩後,公交車重新上路,大哥問:“你們這是上哪兒啊?”我們告訴他我們從北京騎車過來,準備到雲南去。他聽後很興奮,話匣子就打開了。他說自己也喜歡旅行,正在攢錢,打算買個小車,將來也要像我們一樣到各地去走走……其實他的話我們有一半聽不太懂,但從聽懂的那部分字句和他激動的表情,我們完全能體會到他對夢想的憧憬。大哥越說越高興,車開得卻很平穩,不知是不是為了避免乘客太多我們不方便,經過各個站點時也很少停靠,惹得要下車的乘客抱怨起來。我們覺得自己影響了他的工作,他大概是看出了我們的顧慮,說這輛公交車是他自己的,跟公交公司分成,我們用不著擔心;隨後開始滔滔不絕地給我們介紹煙台的好去處,得知我們路過煙台並沒有明確的計劃時,他告訴我們,沿這條路拐彎是煙台經濟開發區,那裏有一片金沙灘,寬闊平坦,很適合遊泳……
很快進入城內,車上的人和等車的人都越發多起來。自行車加行李橫在車廂裏,乘客來回備受阻擋,還惹來很多異樣的目光,給大哥徒增麻煩,我們心裏很不安。到金沙灘時,我們趕緊提出想去看看。大哥爽快地刹住車,幫我們把行李連車搬到路邊後回到車上。琳匆匆地掏出相機時,車子已經發動起來,沒來得及對好焦就按下快門,他揮了揮手,帶著熱情笑容的豪邁表情,成了我們旅途中最動人的一幅定格。
這是我們出行以來的第一次搭車經曆,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在江湖”的感覺。我們談論著:下次再到煙台時,不知他是否還在開那路公交車?是否已經買了車子開始自己的旅程?是否還會捎上像我們一樣的旅行者?是否還記得曾經載過兩個騎著自行車、馱著各式“民工包”流浪的人?不管有多少是否,我們都會經常想起,在路上,有那麼一位公交大哥,笑著招呼我們:“上來,送你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