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94,7月9日,晴
早晨6點,琳“中招”了。
我心裏一陣慶幸:幸好是在賓館,她可以直接休息,不用像之前兩次來例假時那樣備受折磨。我坐在床上正準備緩和一下心情,卻開始覺得全身酸軟。起初以為是起床太急,可過了一會兒非但沒減輕,反而越發嚴重,頭也開始發暈。
“難道發燒了?不會吧,估計是前兩天太累了。”秉承著負責任的態度(惡心)我迅速掏出體溫計塞到腋窩裏,聽著衛生間裏的滴水聲開始數三百個數……
5分鍾到了,可以吃麵了……啊,不是,可以看結果了。自信地拿出體溫計盯了5秒——完了,中大招了。前幾天一直在人員密集的地區活動,老外也多,又恰逢“甲流兄”四處拉壯丁,當時就給自己判了個斬監候。不過這時最擔心的不是病情,而是到底怎麼辦。
按照常理,我必須去醫院,如果不是甲流最好;如果是,就一定要處理,避免傳染給琳,也避免給他人添麻煩;但又考慮到我們的特殊處境,這一去多半是回不來了,那琳怎麼辦?假設我倆不幸同時被“收留”,那套行頭又如何處理?不去,真把琳拉下水了,於心何忍?又怎麼向賓館交代?去,就又一次在這個節骨眼上拉著琳受苦。
不去……去……不去……去……
就在我舉棋不定的時候,琳從衛生間出來了,疲憊和慶幸同時寫在她的臉上,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好像發燒了。”良久,我憋出了這樣一句。
琳瞬間拋卻了自己所有的感受,滿臉的擔憂,再一次確認我的體溫後,毅然決定陪我趕赴醫院。上午9點多,我們帶上所有的行李全副武裝騎上車奔向醫院。
太陽真夠哥們兒,以滿懷的熱情(40多度的高溫)準備了一個大晴天送我倆上路。半個小時的路程,出的汗都夠洗兩回衣服了。
醫院候診大廳的護士人很好,領著我們把車存到員工車庫,回大廳後遞給我們兩個溫度計。為了謹慎起見,雖然隻有一個人發燒,但還是兩個人都量一下比較好。想得真周到,要說還得是有曆史文化的著名景區的人知道待客之道。琳問了一下生理周期對體溫的影響,得到無問題的答複後,我倆又開始數300個數。
很快,結果出來了,我37.2度,屬於運動過後正常的體溫表現;而琳的是39.2度,怎麼看都是一個快燒迷糊的人應該有的溫度。我倆莫名奇妙,抬頭正準備和護士說話,隻見那位護士迅速向後退了兩步,瞬間給自己罩上第二層口罩,接著快步跑到另外一位護士旁低聲嘀咕了兩句,回頭拋給我倆兩個口罩,急急地說:“走,去發燒診室。”
看這架勢,我倆基本被定性為“嫌疑犯”了。
出了大廳,順著大樓向後轉,到了一個隱蔽的辦公室,應該是專門為甲流患者準備的“客房”。進得門去,護士將狀況輕聲告知醫生後就轉身離開了。
“兩個人都發燒?”語氣甚是驚異,還沒等我倆回答,她就閃進裏屋,然後裏麵傳來一陣搗鼓的聲音,緊接著這位50歲上下的“主治”醫生再次“粉墨登場”了:頭戴塑料浴帽,啊,不對,是無菌頭套,罩在白帽子的外麵,將本不屬於帽子管轄範圍的部分也捎帶著裹了進去;醫用口罩,肯定不是批發市場或者淘寶上的那種10快錢1大包的劣質品,絕對是電視上反複宣傳可以隨著呼吸抖動的標準品;通身的大褂——外麵套著與頭套同質地的套袖、外罩、手套、腳套等等。全身上下,裹得比木乃伊還要嚴實。
“發燒?”
“是。”
“有沒有咳嗽?”
“沒有。”
“嗓子疼嗎?”
“不疼。”
“身體有沒有酸痛?”
“沒有。”
“來前吃沒吃退燒藥、消炎藥?”
“沒有。”
“現在住在哪兒?”
“賓館。”
“哦,是來旅遊的吧?”
“是的。”
以上這些常規問題是我和琳一起回答的,她也很平靜地記錄著,用打死別人也看不懂的文字。此時,一切還都處於很和諧的狀態。
“那之前都去哪裏了?”
“宏村,之前是黃山。”我回答道。
“哦,這樣啊。”
她頓了一下,這種答案估計對她來說已經司空見慣,也許此時在考慮需不需要給宏村和黃山那邊的醫護人員提個醒,注意一下發燒的病人。不知她又想到什麼,在停頓了大約半分鍾後,又問了一句。大概出於好奇,或者出於習慣,不管怎麼樣,正是這句話開啟了一段讓她飽受摧殘的問診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