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不太喜歡花鳥市場的味道，這種怪異的味道令他回憶起了在下水道的時光，下水道的味道雖然比這濃鬱多了，但是人家勝在出生純正，臉上寫著別來煩我。而花鳥市場這個名字好聽的地方也有那種味道，真是受不了。
味道難聞，不代表景色難看，各種稀有盆栽還是讓真理眼中一亮，他喜歡植物勝過動物多一點，端詳一盆竹子的時間要比看一條稀有犬的時間長。
玲玲喜歡動物，其中最喜歡的就是鸚鵡，特別是那對金剛鸚鵡，她蹲在櫥窗那裏一看就是半天，大概每一根羽毛都數清楚了。
那對金剛鸚鵡已經習慣她了，開始還嚇得不行，後來竟然能在她眼皮下打盹。
至於玲玲為什麼會喜歡鸚鵡，算了，隻要她喜歡就好。真理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味道難聞的街道。他問過玲玲，能否聞到這個街道上有一股腐爛的惡臭，玲玲表示沒知覺，問了藍鳳凰也沒什麼知覺，那時起他就覺得自己的嗅覺靈敏過頭了，龍馨離他就算有一丈遠，他也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幽香，也許他就是對她的味道念念不忘。
至今還在想什麼呢，上戰場見麼，也不錯啊。真理笑了出來。
“一個人笑什麼呢？”玲玲湊近了看他的眼睛，這個角度顯得她眼睛特別大，本來她的眼睛就很大，現在更大了。
“沒什麼。”真理嚇了一跳，自己走神走到這個地步了麼。
“理理，笑得很奇怪噢，是怪誕。”玲玲用了相當準確的一個詞。
“比起這個，你就沒有想買的東西了麼？”
“有，鸚鵡！”玲玲大聲說。
“那個不行！”真理否定，“再說我們也可能養不活，鳥很嬌氣的。”
“那沒辦法了，理理再陪我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爸爸的工廠。”
“去那做什麼？”真理不解。
“理理也想知道工廠是如何運營的吧，這是個十分好的機會。”玲玲道。
“那走吧。”真理搖頭。他今個一天到底在做什麼啊。
玲玲父親齊楚開的是一家特殊陶瓷廠，生產的陶瓷片主要用做裝甲層，所以屬於戰略物資，現在與人革聯的戰爭越來越有打響的苗頭，齊楚的這家工廠受到了特殊部門的特殊照顧，所生產的陶瓷片均被聯合采購了，價格當然也不低。
真理如果平時一個人來，可能會被不認識他的門衛拒之門外，但是跟齊玲一起來，那就一點問題也沒了。齊玲年末幫父親紮帳預算了今年的開支，表現了相當層度的會計能力，廠裏的工人們都很佩服她，見到她後都會打招呼。他們看到玲玲身後麵無表情一雙眼睛像野獸一樣打量自己的年輕男子，本能覺得是個凶殘的保鏢。
把真理帶過來看廠子運營，是玲玲父親齊楚的主意，他可能覺得真理作為股東，又是拯救了他事業的重要合夥人，必須要了解一點基本東西了。所以春節五天假一結束，生產恢複之後，齊楚就讓女兒把真理給約了過來。
在裝修樸素的廠長辦公室，齊楚的女秘書給真理斟了一杯茶後，往後退了幾步。
真理看到自己把女秘書給嚇退，真是好氣又好笑，自己真的這麼可怕麼，隻是多看了兩眼就緊張成這個樣子。要是像剛才跟書店老板聊天，這些人還不給嚇死。其實他是不知道，那個店主老頭兒為什麼喜歡跟他聊天，而不願意跟別的學生聊天，因為那老頭年輕時當過兵，對眼神淩厲的人天生有好感。
齊玲從小跟真理一起長大的，對他的眼神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不過起碼知道他這麼盯別人看會嚇到人，隻是她和藍鳳凰對這雙冰冷的眼睛都有特殊愛好，所以從來不點明。
齊楚也是看著真理長大的，自然也不會懼怕，他一直覺得這孩子很有個性，打架歸打架，但是從來不罵人，被罵了也不回嘴。自從他那麼幫了自己之後，齊楚就把他當作大人了，不再用看待孩子的眼光來看他。
“理子，讓玲玲叫你來，是我的主意。我覺得你要了解一下自己的錢到哪去了。對不對？”齊楚微笑。
“齊叔，您客氣了。”被這麼重視，真理倒有些不好意思。“我壓根沒在意這個。”
“那怎麼行啊，”齊楚忙擺手，“男人不重視錢沒關係，但是要重視自己在做什麼。我這不是客氣，是以合資人的身份來邀請你觀摩的，提出發展意見。”
“齊叔，敲鍾的和尚起碼是個沙彌，我這連神廟都頭一次進，能有什麼意見。”
“哈哈，”齊楚笑道，“一回生，兩回熟嘛，大家都這麼來的。你很有投資天賦，嗅覺又好，還敢冒險，我就是要跟你商量廠子下一步發展規劃的。你用你的眼光來看看，行不行。”
“齊叔，比打架，我馬馬虎虎，這個我可真不行。”真理猛搖頭。
“先看看再說。”齊楚把草擬好的發展規劃拿出來，交給了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