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拿著信函顛來倒去地看了一下,還沒拆封,跟普通郵件差不多,隻是捏在手裏的感覺很韌,非常堅韌,明顯就不是紙質文件。寄信人地址是E文,不清楚那花哨的拚寫什麼意思。
信封都看不明白,還用繼續看麼?真理本想丟下信,無奈校長在邊上虎著,趕緊撕開信封,把裏麵的信件抽出。這一倒就倒出了一片折疊成兩頁的塑料不像塑料金屬不像金屬的薄片來,有一種磨砂的優質觸感,一看不是市麵上的便宜貨。
明信片?真理腦中冒出一個疑問,一雙手不禁顫抖起來。
“別磨蹭。”
真理緊忙打開這封奇特的信。這不是雷霆的來信,格式很清楚,是一個叫XX理工學院的錄取通知書,是寫給他的。這讓真理有種雲裏霧裏的感覺,這怎麼可能!
“這還有。”楊雄稀裏嘩啦倒出了一堆信,“都你的。”
真理大吃一驚,隨便翻了翻,都是國外大學的,而且都是給自己的,且每一張錄取通知書都來自不同的院校,日期都是最近的。
難道人革聯知道自己國內混不下去了,所以丟橄欖枝來了?
“看懂了沒?”楊雄問。
“學生沒想過自己這麼受歡迎。”一封或者兩三封可以開心一下,炫耀一下,這麼多信明顯是惡作劇了,而且是有組織的坑人。
“你用那隻眼睛看到自己受歡迎的!?”楊雄就等著真理說不懂呢,好把準備好的台詞一股腦倒出來。
他一拍桌子,茶杯蹦得老高。“你還有點腦子沒!現在是什麼時期!就差找個借口開大片了!你沒跟雷霆一起離開,自願留下接受調查,還好撇清了關係!這會又來這種狗屁倒灶的破事,你自己找死也罷了,你還要把母校給坑死!教育局普大喜奔,以為本校出了不得了的大人才,將來肯定是個炙手可熱的大人物,有多少人指望借你的名頭升官發財!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坑有多深!一個個死都不知道!”
“以校長的意思,一把火燒了,當作沒這事?”真理試探著問,其實他是有想法的,就是當這事沒發生過,置之不理最好。
“你真沒腦子麼!這樣能行麼!這件事是有預謀的!記者的鼻子比狗還尖,早知道你收到如此多的入學通知書了,早就把新聞給撰寫好了,就等你回來當麵核實真假後當場給發出去!”
楊雄把報社跟記者罵了個狗血淋頭,“一個個不務正業,捕風捉影,見骨頭就啃,惟恐天下不亂,好新聞沒見到幾個,一有負麵新聞就跟蒼蠅聞到臭雞蛋一樣叮過來!人革聯對敵對國的一個學生都如此重視,這是什麼概念!這是宣傳!這是勸降!這是戰爭!這是兵不血刃!知道還這麼做,這群飯桶,賣國賊!!”
“那學生明天接受采訪,在采訪現場宣誓效忠?”地球上的兩個最大的勢力每天都在碰撞,到自己身上,還真喜感。
“我要被你氣死了。”楊雄擰開茶杯,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涼茶,擰上蓋子,把茶杯底拍在了桌子上,直接把不鏽鋼殼的茶杯一巴掌拍扁了,“你是什麼人?你是個學生,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高中生,你能做什麼?你隻能上學,隻能學習,隻能考試,隻能做作業。你不懂政治,不懂官場,不懂你所不懂的任何東西,你懂了沒?”
楊雄拍扁茶杯沒把真理嚇住,他的話卻不能不讓真理往深裏想。
現在廟堂上有主和主戰兩派爭得不可開交,主和派占上風,自己這一表態,那透露的信息就是要與人革聯敵對到死,換句話是與主和派做對到死。這麼表態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所謂愛國,人家不許你愛,那也沒轍。
“關鍵還在於你,你要怎麼做,是跟著去人革聯,從此遠離世俗漩渦,還是留下身陷這漩渦?”楊雄把拍扁的茶杯隨手丟到了牆邊的垃圾桶裏。
“學生願聽校長安排。”真理索性裝糊塗。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官場幾何我現在提前告訴你了,”楊雄點頭,聲音和緩了許多,“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分析下來,可以知道,你已經吸引太多注意力,再這樣下去是真作死,你會被塑造成一時的英才俊傑,然後給上位者當墊腳石踩死!當國家不需要英雄的時候,你做好事不留名就行,當國家需要英雄的時候,你才能成為順應時代的英雄,那時才是你嶄露頭角的時候!在這之前,就一個字,忍!”
“校長說過學生適合當一個卒子,學生謹記在心,勤勤懇懇扮演自己的卒子一職。”真理十分感謝楊雄的肺腑之言,覺得楊雄不是一個高中校長那麼簡單,過去肯定有不得了的經曆,所以對處陷入困境的自己忍不住提點。
楊雄麵色又好看了不少,“你不要以為卒子好當,卒子是最難當的,處境最險惡,死得最快,得到的好處最少,所以做起來最難!”
“學生謹記。”
“現在再談大學誌願的事。”楊雄道,“你有目標沒?”
“學生想學作戰機甲駕駛,”真理道,“學生覺得好兵都是子彈喂出來的,就是不知道哪個大學的資源豐富一些。”
選擇大學,有錢是前提,真理視野已足夠開闊,自然而然就明白了選擇駕駛係的第二條件,除了有錢,還要跟軍方合作密切,能使用較先進的機甲訓練基地。不過這話他不能明講,因為他記住了校長的話,他“不懂”這些。
“不錯,”楊雄對真理的觀點少有的讚譽有加,“但是僅僅這一條還不夠,還必須要跟軍方關係密切,能得到進入修羅場的機會。”
“修羅場?”真理對這個詞有點陌生,大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