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幽州正多風。
不似南方的風帶著水汽弄得人濕濕黏黏的,也不似草原的風帶著沙粒割的人臉疼。
這裏的風,清涼,溫潤,這讓秦瓊想起了那個人,那個不知不覺在他心裏紮根的人,那個現在坐在河邊靜靜思索的人,那個即使身處桃紅柳綠、粉杏白梨的花樹下依舊奪人目光的人。
他顰著眉,目眺遠方,如此出神,淋漓的光返射到他的臉上,那麼刺目的光,他竟然不覺得!
他在想什麼?
“成龍!”秦瓊大叫一聲,想叫醒他,也想叫醒自己。
李建成被他一叫嚇了一跳,秦瓊已走到他身邊。“成龍,在想什麼這麼出神?”邊說邊挨著李建成坐了下來。
“沒有,隻是看這裏不錯,想靜一靜。”李建成回答。
其實李建成心裏想的正是秦瓊。早上和羅藝正商量著對策,兩人聽聞羅成和秦瓊在練武,便一起去看看熱鬧。
剛到後園見到正在習武的二人,建成的心就痛了一下。羅成比昨日晚上見到的還要俊俏三分,英氣逼人。二人正舞著鐧,秦瓊著金鐧,一招一式穩紮穩打虎步熊威。羅成用銀鐧,上下翻飛有如銀龍飛舞。好一對金銀合璧!一快一慢,打好了二人相視一笑,說不出的默契,打得不好秦瓊笑中是讚許,而羅成的笑,卻帶著幾分倨傲、帶著幾分——曖昧。
有些慌張的告辭離開,李建成心事重重。羅成對秦瓊的情意是如此明顯,秦瓊是真看不出還是裝作不知?他們兩個從哪裏看都是絕好的一對,而自己卻為了私利硬要插在中間,這樣做真的好嗎?……還有,李建成不想欺騙自己,剛剛的那一幕,心是有一些酸的,對秦瓊終是有些感情的,這種感情是聽之任之,還是該懸崖勒馬?想著想著,來到河邊就坐了下來,直到秦瓊也來了這裏。
“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李建成看了一眼秦瓊,“不是在和羅少保練武嗎?”
“我看見你來了,又走了,我……”秦瓊臉有些紅,“你別生氣,昨晚我是胡說的!”原來秦瓊還以為建成沒有等他,是因為昨晚的話。
建成笑了,彎彎的眉眼,“你昨晚說的,我很高興!”秦瓊的心又動了一下。
“順其自然吧!”這話似是說給秦瓊,也是說給自己。李世民有一句話說的對,重來一世不能虧了自己,既然喜歡就試試看,還有比死更難的事嗎?
天藍得耀眼,建成心情舒暢,起身道:“我初來乍道,你帶我四處溜溜,我們去跑馬吧。”
日墜西山,兩個玩累的人騎著馬慢慢溜回來,“成龍,對付伍將軍他們,能不能,手下留情?”秦瓊宅心人厚,以為與伍家的仇是因殺其子,並不知其他事。
想到此時的秦瓊還隻是個馬快,沒見過這些風雲變換,李建成一笑,“我盡量。”
走到侯府,建成與秦瓊別離,下人擋住告知侯爺有請,建成便下馬去書房尋羅藝。
剛到書房,羅藝便遞給他一封書信,示意他打開。
“這是?”建成打開一看,臉色微變。這信是伍魁寫給宇文化及的,上麵提及李建成已到涿郡,正與羅藝密謀,內容不知,而自己的兒子因窺探消息被李羅二人滅口,問宇文化及如何處理!
真沒想到宇文化及的觸角竟如此遠,伍氏兄弟的幾萬兵馬不姓楊而姓宇文,這封信若是送到宇文化及手裏,李家不滅門才怪,羅藝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好一個一石二鳥!
“羅將軍,如何得到這信的?”將信折好,還給羅藝。
“不知道世子,不,李公子有沒有聽說過‘燕雲十八騎’?”
“當然,如雷貫耳,和當年的‘霹靂堂’齊名。”
羅藝笑了笑,“不瞞李公子,那燕雲十八騎其實是我羅藝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