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畢深使勁搖晃著腦袋,想把眼前的一切當成幻覺甩掉,“袁子櫻剛剛發現破綻就被我抓了,你們怎麼可能知道?”
蒲天鬼魅地一笑,“一個複雜的計劃,通常毀在一個簡單的細節上。法醫在黎佑銘的胃裏發現殘留的鵝肝醬,而香港禁食這種食品已經三個多月了,唯一的解釋就是黎佑銘在飛機上食用過鵝肝醬,接著在飛機落地後就被殺害了。”
畢深聽著蒲天用仿佛輕描淡寫的口吻訴說自己失敗的根源,忍不住感覺到一陣陣窒息,唾手可得的勝利就這樣頃刻間被褫奪,強大的內心已如決堤的江河,最後的意誌被一點點摧垮。“鵝肝醬……鵝肝醬……”畢深像中邪一樣反複說著這三個字,雙腿像突然失去支力的竹竿,彎曲著跪下,上身仍然是筆直的,卻似搖搖欲墜的槁木。
2012年10月9日上午
畢深落網了,袁子櫻他們的嫌疑得以洗清。黎佑銘的家人從加拿大趕來帶走了黎佑銘的骨灰,袁子櫻始終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隻是將黎佑銘的衣物和謝曼君同葬一穴。那一日,蒲天和邵英傑都來幫忙,他們合買了一束君子蘭供奉在墓碑前。雨終於停了,殘留的雨滴掛在袁子櫻的發梢和睫毛上,如同帶雨的梨花,紀念一場完結的悲劇。
邵英傑輕拍袁子櫻的肩膀說:“逝者已矣,子櫻,今後還有新的生活在等著我們。”
袁子櫻莞爾一笑,“我們好歹共事過一段時間,在你眼裏,我是那麼經不住打擊的人嗎?”邵英傑瞟了蒲天一眼,吐吐舌頭。袁子櫻接著說:“其實最可惜的,是沒能查出匡雄偉炸禦皇都的真相,也許這是個永遠的秘密了。”
“要炸禦皇都的不是匡雄偉,”邵英傑認真地說,“我們重新調查簡亭的死,從她保存在銀行保險櫃的電腦裏還原了大量發給明學文的郵件底稿,以及揭發張姨的兒子製造禦皇都爆炸案的告密信。由此,我們重新調查了爆炸案,張姨的兒子說,匡雄偉安排他去禦皇都後,兩人一直都是通過郵件聯係,沒有見麵,爆炸案的指令是郵件傳遞的,酬勞也是彙款支付,因此我們懷疑是簡亭知道了匡雄偉安插眼線的事,通過電腦遠程侵入,借匡雄偉的名義指使張姨的兒子製造爆炸案。”
“那動機是什麼呢?”袁子櫻不解地問。
“匡雄偉曾經是毒品集團的人,他安插眼線在禦皇都,十有八九是集團的意思,也許是想要把禦皇都變成第二個鳳凰樓。孟蕭蕭死前說過,簡亭認為是組織害死了她的父親,所以一直暗中幹擾組織的行動,發送匿名信是,製造爆炸或許也是。如果張姨的兒子被揪了出來,匡雄偉勢必受到牽連,組織的計劃就會擱置。可惜,簡亭的計劃敗露,沒來得及發出告密信,就被殺了。”蒲天惋惜地咂咂嘴。
“組織的力量真是很龐大,”袁子櫻仰望天空,“當鳳凰樓不再是它的掩護,就免不了被折斷翅膀,從高空墜落的命運。”
邵英傑撓撓頭,“不管怎麼樣,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這個結局雖然不完美,卻也算完整吧。”
“誰說的,”袁子櫻不依不饒,“陸茗一的案子還沒有定論呢。”
“哎……”邵英傑擺擺頭,“陸軒一已經找到了,她承認自己殺死了陸茗一,並且想取而代之,作案過程也和我們推測的一樣。隻不過鳳凰樓的事搞得我們頭疼,就忘了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