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進來的官兵與這婦人對話熟稔,顯然是認識的。
“軍爺,這是個誤會。”宋三娘子心中微沉,說道。
“是她們先闖到我們家又是打又是罵的,倒要問你們是哪裏的賊人!”周良玉將宋三娘子往身後掩,喝道。
陡然被兒子拉在身後,看著麵前還有些單薄的肩背,宋三娘子隻覺得心裏熱熱的。
“對,這些人還冒充是我親戚。”劉梅寶也在一旁喊道,“還要強拉我走……”
她這話讓眾人皆是一愣。
四個官兵看了看劉梅寶,又看看地上的大少奶奶。
“這便是我妹妹……”大少奶奶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眼,聲音虛弱的說道,“……不知道被這婦人一家怎麼了……竟是忘了以前的事也不認得家人了……”
“正是呢,這婦人不知道給我家姑娘吃了什麼藥,快些抓她起來。”仆婦們也反應過來,紛紛喊道。
聽了這話,再看大少奶奶的模樣,官兵們立刻撲過來,他們可不同於這些仆婦,三下兩下就將宋三娘子和周良玉按住,兩人壓著一個,就往地上一貫。
兩個小廝嚇傻了,和這些婦人打倒沒什麼,但這可官兵拿人,他們便半點不敢動,瑟瑟的抱頭蹲在地上。
周良玉本是要掙紮,卻被宋三娘子喝住,雖然不解其意,但他還是聽從母親的話。
劉梅寶傻眼了,早知道不說自己失憶了,看到周良玉和宋三娘子被屈辱的按在地上,她撲過去就拉扯。
“帶大姑娘走。”大少奶奶說道。
立刻有四個婦人過來,將劉梅寶拉住架著就向外走去。
劉梅寶哪裏肯從,又是叫罵又是掙紮,無奈抵不住四個婦人,硬是被連拉帶抱的送了出去。
那少奶奶這才被人扶著慢慢站起來,看了宋三娘子一眼。
宋三娘子也看了她一眼,雖然麵色鐵青,但卻並沒有再啐罵。
“大少奶奶,你以為這樣就能帶走她了?”她緩緩說道。
“真是可笑,我家的姑娘怎麼就不能帶走了?”大少奶奶帶著幾分虛弱回道,不再理會她,被仆婦扶著往外走。
走到門邊想起什麼。
“去,屋子裏姑娘的庚帖。”她說道。
立刻有個婦人應聲跑進屋內,拿著混亂初起時被放在桌上的庚帖,又從屋內的小神靈桌前拿了劉梅寶的,跑回來遞給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並沒有接,就這婦人的手掃了眼,見其中一張上麵寫著盧岩,一月十五辰時生,解縣鹽池灘人……。
一行幾個字看過去大少奶奶麵上滿滿的嫌惡。
“還留著做什麼?敗壞姑娘名聲麼?”她細聲說道。
那婦人立刻領會,就手將這張三下兩下撕碎了,隨手扔在地上。
一眾人便呼啦啦的走出去了,她們離開了,這邊兵丁才放開手。
“最好老實些,大家都好。”他們警告道。
宋三娘子理了理衣衫,並沒有動作,伸手拉住要往外衝的周良玉。
那官兵見她們如此老實,便哼了聲,不再理會走了。
“娘,妹妹就這樣被他們。帶走不成?”周良玉漲紅臉跺腳道。
宋三娘子反而笑了笑。
“帶的走……才怪。”她說道,說這話視線在院子裏掃了眼,眨眼間熱鬧的院子裏除了他們母子,隻剩蹲在地上那兩個小廝,那個送庚帖的柳娘子不知什麼時候也沒了蹤影。
一陣風來,吹得地上的紙片飛旋。
“姑娘……你不能這麼不懂事啊……。”
“……大少奶奶為了你都受了什麼罪了……。”
“……哪個是親哪個是仇姑娘不能不分啊……”
劉梅寶被塞進馬車裏,被四五個婦人圍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又是說又是哭,隻鬧得她太陽穴突突的疼。
馬車晃動,沿著街道行駛,不知道要向哪裏去。
“別吵吵了。”劉梅寶伸手按了按額頭,喝道。
婦人們聲音一頓。
“我要去看看你們大少奶奶。”她說道。
婦人們一愣,交換個眼神。
“姑娘,有這心便足了。”婦人們說道。
說話客氣,卻絲毫沒有讓她下車的意思。
“去告訴你們大少奶奶,這幾年我就是在這裏為父母守孝,父母之冤一日不平,我便一日不離開解縣……”她隻得想了想又說道。
婦人們又交換個眼神。
“姑娘真是孝心天地可鑒,這也才讓二老爺沉冤得雪啊。”婦人們又紛紛說道,一麵抹眼擦淚。
一個婦人喊了停車,說聲我去看看少奶奶怎麼樣便下去了。
劉梅寶知道她是去傳話了,便也不再言語,那幾個婦人依舊低聲細語的說些家人怎麼擔心怎麼派人找怎麼掛念姑娘,老夫人怎麼怎麼的哭,大老爺怎麼怎麼的托人問詢,兄弟姐妹們又是怎樣的擔憂。
劉梅寶隻是閉著嘴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