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道觀(1 / 2)

明鏡的夜空沒有一絲雲翳,那輪明月無遮無攔的升了起來,玉盤瑩澈,清輝遍地。

遠山近樹被朦朧月光籠罩,清清的小河緩緩流淌,河邊有一座紅牆青瓦的道觀。此時已是三更半夜,道觀裏依舊燈火通明。

後院柴房裏透出昏黃的燈光,還有說話聲隱隱傳來。

從破舊的窗戶往裏看,僅見一桌一凳,滿是油垢的桌麵上立著一盞油燈,勉強照亮小屋。除此之外,還有一壺缺了口的大茶壺,幾個粗瓷碗。

牆角處有一堆幹柴,此時已經擠滿了人,男男女女七八人互相依偎在一起。膽怯的望著桌子下麵躺著的少年。

那少年隻有十三四歲,穿著打扮像個讀書人,額頭上有一大片血跡,遮住了他清秀俊美的相貌,顯得有幾分猙獰,幾分狼狽。

“嚇!”少女一聲驚呼,急忙捂住小嘴,推了推身邊的女伴,然後指著地上的少年。

“他動了,他沒死!”

此話一出,眾人將目光紛紛投了過去,有膽大之人慢慢靠近少年,欲搭手施救。

沈進此時頭疼欲裂,一段段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恍惚間他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娘的穿越了,不是做夢,而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來不及思考,就聽見有人低聲道:“快捂住他的嘴,莫讓外麵的殺才聽見了。”

還在痛苦呻吟的沈進想死的心都有了,妹的!這是要謀殺嗎?頭疼得都快炸開了,喊兩聲都不行啊?

沈進不會坐以待斃,拚命掙紮,卻被三個少年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噓……”

紮著兩條小辮的少女慢慢爬到他身邊,怯生生道:“不要說話,外麵的殺才知道你沒死,一定會殺了你的,你……你是好人,謝謝你。”說話間,少女臉蛋泛起一抹紅暈,羞噠噠的樣子,頗有幾分嬌羞含情之意。

什麼意思?為什麼有人要殺我?我犯了什麼法?還有,你為什麼要謝我,莫非我是因為你們才遭來的殺身之禍?

一念及此,沈進顧不上這麼許多,掙紮了幾下,想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尤其是捂住自己嘴巴的家夥,尼瑪,把老子鼻子也捂住,想悶死老子啊?有你們這樣恩將仇報的嗎?

一盞茶的功夫,沈進眼珠子一翻,大腦缺氧,昏了過去。

“呼……”

那少年鬆開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慶幸道:“終於不動彈了,睿哥兒脾氣真大。”

沈進若是聽到這句話,一定會跳起來罵娘。好在他現在什麼都聽不見了,不過他已將那少年的相貌刻在了心裏,等醒來就報仇。

有道是君子報仇不隔夜,這或許是他唯一與君子相同之處。

“大牛哥,辛苦你了。睿哥兒為了我身受重傷,險些身亡。是我連累了他,就算死,我也要讓他逃出去。”少女一邊說著,一邊低聲抽泣,十分內疚。

大牛人如其名,狀如牛,僅十五歲就比成年人的身板還要壯實三分。他苦著臉,撓了撓頭,道:“婉兒妹子,睿哥兒不會死的,等外麵的人伢子確定睿哥兒不行了,自會將他丟進荒山,到時睿哥兒就可以回家了。”

大牛雖然不喜歡動腦子,但是人卻不傻。

“恩,希望如此。”名喚婉兒的姑娘起身來到窗戶前,向外望了幾眼,然後嘀咕道:“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說完,輕聲一歎,又回到牆角草垛上,靠著牆邊,深深看著昏迷不醒的沈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清晨時分,霧氣彌漫。

沈進終於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世,這具身體的主人名叫沈睿,官宦子弟,其父沈茂才,官居南京禮部侍郎,嘉靖三十年,因彈劾內閣首相嚴嵩之子,嚴世藩買賣官職,貪墨國帑,反遭言官彈劾,冤死獄中。

一夜間,家破身亡,其母憂心如焚,身患重病,不久後便撒手人寰。

那時沈睿年僅十歲,雖有一兄長,卻是個癡兒,智力有缺陷。現如今兄弟二人寄住在堂兄沈原家中。沈原在衙門當差,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卻也衣食無憂。

這份差事是沈睿的父親尚在之時幫他謀得的,都是族兄族第,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兄弟之間還算和睦。奈何堂嫂不賢,經常冷嘲熱諷,言語尖酸刻薄。

有好幾次沈睿都想一怒而走,結束寄人籬下的生活,可是他有一個智障的兄長,能去哪裏?自己尚不能養活自己,又豈能讓兄長跟著自己遭罪。

正困坐愁城,無計可施的時候,他突然想起母親臨終時說的一句話,父親在世之時為自己定了一門娃娃親,據說女方家境不錯,是四川成都府有名的大族。

一念及此,便收拾行李打算投奔嶽父。其實他心裏也十分忐忑,畢竟家道中落,也不知人家會不會嫌棄自己。若是不走又能如何,堂嫂就差拿掃把趕人了。

“這沈睿從官二代一下子變成了窮屌絲,還真夠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