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也趕著收拾布置了起來,所有的家具都配了全套,樣樣都是新的。床榻上懸掛著大紅的帳子,鋪著的床單、被子是大紅繡著鴛鴦紅蓮的,墊褥和被子都是棉花做成,柔軟舒適。圓桌上也鋪著大紅繡喜上眉梢綴著金黃流蘇的桌布,櫃子上、窗戶上、門上貼著大紅的雙喜字,長案上黃銅的一對燭台插著龍鳳喜燭……
瞧著好不喜慶。
所有看過新房的人無不羨慕,都說這鄉下還得家裏條件較好、較為富裕的人家才能準備得起如此——便是較為富裕的也未必能準備得起呢!不說別的,但是那一鋪一蓋的棉被,在連家這裏不論主人下人每個都有,別家可沒有錢購置得起。
惹得村裏好些有待嫁閨女又沒說親的人家心動不已,雖說是做下人,可這下人也分三六九等啊。
比如王大、李大他們這些人,就算再沒有本事將來也是個管事,有出息、有本事的,能做大管事。照樣能在外邊置辦宅子、購買田地,背靠大樹日子過的比一般人家還要好得多!
比如像王大這樣的,如今一個月的月錢都有二兩銀子了,還不算四季的衣裳和日常的吃用。
俗話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個窮人家三餐不繼,還得伺候婆婆,操持一大家子的事情,倒不如跟了這樣的,瞧在男人的麵上,怎麼著也能謀一份事情做。
將來求了恩典,或者自己積攢了銀子贖了賣身契,仍舊在她家做著事,不比外頭找的人強?
於是,秦管事每每在村裏出現時,尋他說好話的人漸漸的多起來了,態度中透著和氣,以及淡淡的討好的笑容,令秦管事一度十分納悶。
王大很是地道,連芳洲給的兩匹料子、幾件銀首飾他全都算在了聘禮中,二十兩銀子買了必不可少的酒、糖、方肉、活鵝,又添了兩匹細葛布、一個銀項圈,剩下十兩銀子換成五兩一個的元寶一對,加上自己的工錢賞錢也拿出了十兩同樣換成一對五兩的元寶,全都作為聘禮給張秀兒家送了去。
張小均和李氏笑得合不攏嘴,不是貪圖女婿這點東西,這是女婿愛重女兒!
三十兩銀子在鄉下娶媳婦連辦酒席都盡夠了,而且是能夠辦得很體麵!
李氏終於揚眉吐氣了,在村裏好好的宣揚了一番,引得三姑六婆們羨慕稱讚不已,都說她家秀兒是個有福氣的。
李氏要的就是這話。
秀兒長得眉清目秀,才來的時候村裏也有些人盯上了她,一個叫王幼的小夥蹭一度有心求娶,可他娘是個厲害的,看不上張秀兒的出身,又一次碰到李氏在河邊洗衣服指桑罵槐罵了半天,把個李氏氣得眼眶都紅了。
親事自然也就作罷。
如今女兒能嫁個好人,可不狠狠的打了人的嘴!虧得當初沒有做成那門糊塗親事呢!否則自家女兒可不掉進火坑裏去了!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初二,連芳洲跟張嬸李叔說了,請他們幫忙通融通融,讓張秀兒從李家出嫁,張嬸和李叔很痛快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