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蘇家老宅
蘇家老宅隔壁那個王寡婦今天去了一趟鎮上,回來之後就跟瘋了似的奔到蘇家老宅去,“相禮他奶,恭喜您呐恭喜您。”
“恭喜啥呀?”錢氏坐在炕床上納鞋底,這鞋還是要給大孫子做的,大孫子今個秋就要進考場了。
這王家俏寡婦,錢氏是頂頂討厭的。這會兒還來找錢氏,還是在錢氏給要上考場的大孫子納鞋底的時候,這不是給錢氏找晦氣嗎。
“你來幹啥子?”錢氏對著王寡婦,可沒有好臉色,這個王寡婦,一張臉妖裏妖氣的,走起路來一扭三拐,勾的男人的眼珠子盯直了看。像這種最會勾搭漢子的女人,錢氏這種自認為守本分的好女人是瞧不上她的,“說啥子恭喜俺?俺有啥子能被恭喜的?”
“喲,您老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俺可都聽說了啊。你們家孫子可是行了拜師禮了喲。這麼大喜事,大嬸子您還瞞著俺做啥子?今天個啊,咱去鎮上,鎮上可都傳開了。說的不就是您家孫子拜師了嗎。”
“糊弄誰呐?俺家相禮要是拜師了,能瞞著俺老婆子?滾滾滾!別在這兒礙眼瞧。”錢氏最是見不得狐媚子,不巧,這姓王的寡婦在她老婆子眼睛裏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狐媚子,專門勾搭村裏上下漢子的。偏偏她兒子不成器,就被勾搭上了。
不過錢氏倒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白吃的,送上門來,還不要銀子,反正這俏寡婦就頂頂是個玩意兒,不給錢還白玩兒,錢氏也樂嗬。樂嗬完了又覺得臭不要臉的王寡婦勾搭兒子壞了兒子精水。……反正這世界上就是有錢氏這樣的人,占完了便宜,還要嫌棄這個那個的,整日裏睜眼瞎似的看不清她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
王寡婦是什麼人。暗道這老虔婆不是個東西。王寡婦心裏雖然把這錢氏罵個祖宗十八代都翻個遍,可嘴裏還是笑嗬嗬賠罪起來,她重重抬手,輕輕扇了自己一邊耳刮子,“哎喲,瞧俺,這話也不說明白了,是俺的錯。不過相禮他奶啊,你這喜,俺還得恭賀著。誰說相禮他奶就相禮一個孫兒?”
錢氏一聽這話,立刻覺出味兒來了,老臉上眉毛倒豎:“除了相禮還能是誰?俺們老蘇家可就是相禮這個孫兒讀書識字的,難不成是老二家的?那也不能啊,老二家的什麼個樣子,俺這做奶的還能不清楚。那就是個混不吝的野小子,況且,小安這才多大點兒歲數啊。”
“哎喲,您啊您,瞧您這說的。”王寡婦扒著錢氏的手,笑的一臉的別樣,隻熟知王寡婦的人,就知道,這王寡婦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性子,要是笑的這般歡騰惹人愛,那絕對不是她王寡婦人善,這不,王寡婦可說了:“他奶,您怎麼就把老三家的溪哥兒給望了?”
“哎喲媽呀,疼死俺老婆子了。”錢氏猛地丟下誰手上大針,驚得瞪大眼瞪著王寡婦:“王氏,你說誰?蘇小溪?老三家的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說著不可思議,又狠狠倒吸一口冷氣:“嘶~咋是他?”說罷自己想想,越發覺得不可能,左想右想也不能把蘇小溪那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和陸家三太爺攪和到一起去。
“王氏,你別是看錯了吧。”
王寡婦人雖然不咋地,但也知道好歹,本是來給錢氏通通氣兒的,最好能讓蘇家老宅一夥子人鬧騰開來,她也好從旁看戲。本是打著這個主意來的,卻沒想到,自己想看的戲還沒看成,就已經看到一出精彩的胳膊肘往外拐……娘的咧,這錢氏不是腦子有問題吧,誰不知道陸家三太爺是頂頂有學識的,想拜他為師的,能從城東排到城西去。她孫子輩陸三太爺看重了,錢氏居然覺得不應該?……那,不應該是三房的溪哥兒,難道還能是她大房的相禮不成?
王寡婦心中更加鄙夷錢氏這樣的貶低親生孫子……這也偏心的太過分了吧,搖搖頭,打著扇兒就走:“俺可沒看錯,他奶,你要不信,回頭支使了家裏人去鎮上打聽打聽,俺可有事,先走了。”才不樂意和個腦子有問題的老虔婆多搭話咧。
王寡婦前腳剛走,錢氏就把大房的蘇大郎叫來跟前,讓蘇大郎去鎮上打聽打聽鎮上最近的大事。蘇大郎起初還推辭:“娘,兒子正忙著讀書,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
錢氏冷哼一聲,“讀書讀書,都讀傻了,人家老三家沒讀過書的,都被陸三太爺收做親傳弟子了。你倒是讀了幾十年的書了,你有本事也被陸三太爺看上啊。連個沒讀過書的都比不上!”
“什麼!小溪被陸三太爺收做親傳弟子?……”蘇大郎猛地震驚地盯著他娘打量,狐疑地問道:“娘,您聽誰說的?”
錢氏這才把王寡婦那話給蘇大郎透了透。
蘇大郎心中震驚不已,但更多還是不信,“行,娘,兒子這就套了車去鎮上打聽打聽。”
當下不再遲疑,出了屋門,就套了車,他沒叫其他人,就自己個兒一個人,蘇大郎一路上走的急,心中其實是不信的,可空穴不來風,這個道理自己還是懂的,不管怎麼的說,還是要去鎮上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