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著一身白衣廣袖,如墨的發披散在身後,眉若遠山,眼似明珠,他似乎比當年更魅惑了。
不錯,就是魅惑!
忽遠忽近,你就是看得見摸不著。
“來了。”
是陳述句,而非問句。那人微微側頭,一雙眼清透冰涼,盯著她看,從腳趾一直向上,一寸一寸的,直到那視線終於定焦在她的臉上。
唰!
蘇二妞的臉頓時刷白。
不舒服!不舒服!非常不舒服!這人的視線讓她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極度不舒服感。
她是片刻也不想再和這個人呆在一間屋子裏了。
“我來,是還這個。”她也不多言,一把拽出心口那塊血玉,握在手心,遞到那人麵前:“八年已過,我們的賭約結束了。你的要求,我做到了。”所以,這塊血玉,你收好了,“你我,再無瓜葛。”
那人靜靜躺在搖椅中,“吱嘎吱嘎……”靜默中,隻有搖椅擺動的聲音。蘇二妞驀地抬頭,盯著那人看,那人如老僧入定,閉著眼,仿佛睡著。
她忽地擰眉,將手中血玉,往這人身旁的桌案上一扣,轉身就走。賭約已贏,血玉已還,接不接在他,還不還在我。蘇二妞勾唇,終於是把這禍害給結了,唇角就快綻放出一朵驚世的笑容來……怎麼能不笑,怎麼能笑的不夠開懷?這禍害啊,禍害了她八年,八年裏,仿佛時刻都有一把劍橫在她的脖子上,戰戰兢兢地活過八年,終於是要從這個男人的陰影裏走出來了。
以後,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可以瀟灑自在的活著了。
想到此,蘇二妞的笑容再一次放大。
“你來時,是誰接的你?”
忽地,身後傳來清幽的聲音,蘇二妞貼著門把的手微不可查的顫了顫,眉心微蹙,實在捉摸不透這人的意思。
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聽國公府裏的人說,那是您身邊的武衛。”
身後輕不可察地一聲嗤笑。
蘇二妞的眉心蹙得更緊,直覺這人太危險,再待下去必然不好。
“你果然如八年前那樣機敏,隻可惜,這膽子,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這話說的沒有絲毫情緒,隻是在陳述事實,蘇二妞也不反駁,她隻聽到身後窸窸窣窣一陣衣服相摩的聲音,再之後,搖椅吱嘎吱嘎響動的頻率變了變……再之後,蘇二妞猛地汗毛倒豎,縮著肩膀……那人的聲音就在她的耳朵邊!
他什麼時候靜悄悄地從搖椅上站了起來,又是什麼時候突然站在她的身後了?
耳根有暖風帶過:“當年敢當麵威脅,如今膽子小到連轉過身來直麵我也不敢了?”
蘇二妞渾身一顫,耳尖一陣酥麻,她下意識要躲開,那人纖長白皙的手指已經挪開,仿佛剛才根本就沒有用著指尖劃過她的耳尖。
鎮定,鎮定……蘇二妞在心中無數次地安撫好自己。才淡漠地轉過身去。她很有技巧,轉身之後,立即不著痕跡地朝著一邊挪開半步。靠的太近了。
便是如此,也惹來那人一陣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