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寧看著後麵東廂越來越遠的門,打了個冷噤。
到第二天初一,全家都早早地爬起身來。
小桃小梅早給端寧淑寧換好了新衣裳,梳好頭,又給他們帶上吉祥如意金項圈,帶著他們往堂屋裏去了。堂屋裏早已擺好桌椅和墊子,兩兄妹依照別人指示給父母磕頭拜年。
淑寧這是穿越後頭一次給人磕頭(之前是被人抱著跪牌位不算),發現以前那些瓊瑤編的清裝劇都是胡說八道,她還以為滿族人行禮真是要把手帕往後一甩,蹲下去就行呢,原來不是,幸好有專人指導,不然可是出醜了。不過這麼小的孩子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雖然要給人下跪讓淑寧很不爽,而且想到以後帶要經常跪就更鬱悶了,但行完禮後能從父母手裏拿到壓歲錢,也是一件開心的事。可惜這錢剛到手,就讓小桃丫頭收了過去。淑寧一臉鬱悶,等到佟氏給她在手腕上係了個銀晃晃的小桔子,她才高興了些。但轉過身,她心裏卻嚇了一跳,心想難不成裝小孩久了,她連心理都變得跟小孩子一樣了嗎?
張保抱了淑寧,牽著端寧的手,帶他們來到桌上吃早飯。桌上擺了四五個碟子,還有幾碗羊奶,看著很豐盛。淑寧隻認得其中一種是薩其瑪,一種是年糕,別的都不認得。張保一樣一樣地挾到她跟前,輕聲問:“這是什麼呀?”不等淑寧回話,就把答案說出來了,倒讓她認識了好幾樣點心。佟氏在一旁照看兒子,不停地叫他慢點兒吃。到後來,她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今天必要出去玩,我也不攔你,但你好歹慢慢吃了,別噎著才好。”端寧傻笑了一陣,果然吃得慢點。張保笑佟氏是個“無事忙”:“男孩子家,你操這心幹嘛?”
果然還不等端寧吃完,就有別家的孩子來叫他出門。他坐不住了,拿了兩塊點心就跑,佟氏在後麵隻叫他走慢些。淑寧有點想出門瞧瞧,穿過來那麼久,隻出過一回門,還是在家門口遇上個瘋子,古代的風光可是一眼都沒見過。但佟氏何等精明?看到小女兒臉上也躍躍欲試,馬上就說:“小妞妞年紀太小了,不能去!”讓淑寧好生失望。
佟氏回座繼續吃早飯,心裏卻暗暗稱奇:“怎麼才這幾個月功夫,女兒就變得聰明起來,居然已經能聽懂大人的話了?”她這樣想著,就忍不住朝女兒多看了幾眼,倒嚇得淑寧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難不成自己太誇張了?還是低調點好。
佟氏隻盯了女兒幾眼,就把注意力放回丈夫身上。看著桌上的幾碟點心,她一臉愧疚地說:“妾身無能,隻備得這幾碟點心,實在太寒酸了。”張保聞言放下筷子,笑道:“這如何能怪得夫人?家中又不富裕,為年禮的事想必花了不少銀子,我心裏知道家裏的難處。何況這已經很好了,我們一家四口人,能吃得了多少?”佟氏仍然覺得過意不去:“雖說如此,但大過年的,隻有這幾樣點心,到底不好看,若家裏知道了,隻怕要怪我不會持家呢。”張保笑笑:“誰管他們怎麼想。”
他素來注重家裏的看法,今日這樣說,倒叫佟氏詫異不已,但她察言觀色,見他似乎不想再說這件事,就轉而談起了年後給端寧請西席的事。
端寧今年虛歲有7歲了,他從小就跟著父親讀書認字,雖然不算太差,但也算不上好。張保公事繁忙,這兩年都沒有太多時間去指導他功課,佟氏又溺愛兒子,未免有所放縱,因此幾個月前張保問起端寧學業,才發現兒子已經落下了許多功課。最近,端寧經過幾番磨難,懂事了些,又勤奮起來。張保擔心年後無人督促,兒子又會回複散漫,就跟妻子談起,要請一位正式的西席來教他。
佟氏擔心請的先生太嚴,會讓兒子吃苦,想要尋一位脾氣好的。張保不同意道:“脾氣太好,如何壓製得了他?還是請一位嚴師好。我托了衙門裏的同僚幫我尋人。有一位周府丞,替我介紹了一位丁先生,是本地的舉人,已經四十多歲了,世居奉天,學問還好,人品也方正。過了年我就上門拜訪,若合適,就請他來了。”
佟氏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再爭論,隻想著待先生上門時,請先生對兒子好點就是了。她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來:“雖說學問重要,但我們這樣的家世,還得多請一位師傅教授端哥兒騎射功夫才是。不然日後回了京,阿瑪定要說我們重文輕武,有負家風了。”
張保冷笑一聲:“回京?誰知道那是猴年馬月的事兒呢?”這話讓佟氏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