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林海走了,賈敏哄著孩子睡了,便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她的奶娘康嬤嬤。康嬤嬤琢磨了一會才道:“姑娘,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姑娘今天的話實在有些不妥,若依老奴看,姑爺既有這意思,姑娘答應了就是,難得有這樣知疼知熱的姑爺,姑娘怎麼還拿捏著規矩不放。”

賈敏一怔:“嬤嬤竟覺得我做的不妥嗎?”

且聽康嬤嬤說出一番道理。

康嬤嬤道:“老奴到林家這麼多年,看姑爺是真正的赤誠高潔之人,並不是那等貪花好色又虛偽做作的人,今天的話定是出於真心,姑娘怎麼反倒不答應,難道還是懷疑不成?”

賈敏搖頭道:“都這麼多年了,老爺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再懷疑就真枉為他的妻子了,是我自己顧慮多啊。老爺現今是從四品翰林院侍讀學士,你看哪個從四品官的後院像老爺這樣寥落,我要再將那兩個姨娘都發送了也太不好看了,而且還給那攀扯的人找了借口塞人。再說……”賈敏低頭撥弄著林墨涵的小床道:“總歸對林家和賈家的名聲都不好。”

康嬤嬤歎口氣:“姑娘如今孩子都有了,怎麼還這麼放不下。說實話前麵的理由也就罷了,可若老爺不在意姑娘還怕什麼。倒是後一個理由姑娘以後再不可想了。老奴雖然出身賈家,可老奴是看著姑娘長大的,因此還是想提醒姑娘一句,您是賈家的姑娘,可您的家卻是林家,您實在不該再考慮賈家的利益了,甚至還為此委屈自己,何苦呢。這話並不是老奴忘本,隻是老奴真心希望姑娘好”

賈敏道:“我知道嬤嬤為我好,好吧,讓我再想想。”

康嬤嬤長歎一聲出去了,心中卻遺憾,姑爺是何等聰明之人,自己冷眼瞧著那教養根本不是半路從文的賈家所能比的,姑娘一味以賈家爺們的標準去看老爺,又放不開娘家,再如此下去怕真的和老爺生出芥蒂了。該說賈家教育太好了嗎,這出嫁的姑娘一個個都如此“不忘本”,以前賈敬出嫁幾年就死了的姐姐如此,賈敏依然如此。另外她也有些隱秘的猜測,林海如此忌諱秀兒,莫不是這次賈敏被花園的石子滑倒,不止有劉姨娘的事,秀兒也有幹係?隻是真這樣老爺直說就是了,何苦藏著掖著,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姑娘對她再有感情能越過兒子去?這樣想著康嬤嬤倒不確定了。

她卻不知道她這番猜想墨涵也想到了,甚至比她想得更遠更深……

轉眼一年便過去了,林墨涵為了早些擺脫裝嫩的尷尬做什麼都比別人來得早些,七個月開口說話,十個月學會走路,一周時已經十分清楚明白地運用人類比較複雜的語言了,當然為了不讓人覺得反常,他偶爾還會蹦出些令自己黑線無比令別人歡樂無比的童言童語,就當是彩衣娛親了。雖然沒有刻意宣傳,京城仍有不少人知道林家的涵哥兒是個早慧的神童。

這日正是林墨涵的出生後的第一個生日,說起來好笑,林墨涵的生日是二月十二,正是梅花已盡,柳眼初開,萬物萌動,風恬浪靜的時候。別人不覺得什麼,可墨涵知道十幾年後的這天是自己最最喜歡的妹妹的出生日期。這輩子是不能娶林妹妹了,可能成為她的哥哥,還和她一天生日也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