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華猛的捂住自己的頭,口中喃喃道,“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七妹,別這樣,如果你不想報仇,我們就不報仇了,上一輩的恩怨就讓它過去吧。”踩著碎裂的花瓣,青楓浦走進梅亭。

聽到青楓浦溫柔的聲音,鳳朝華安靜了下來,也冷靜了下來,沉默半晌,輕聲問道,“他走了嗎?”

“走了。我早就知道你下不了手,終是會放他離開。”青楓浦道。

鳳朝華抬眼,看向眼前這個總是懂自己,總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出現的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心仿佛找到了依托,嘴角勉強彎起一個弧度,淡淡道,“我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對他下手。”

“我知道。”青楓浦在她對麵坐下,道,“就算是我,也無法因為上一輩的恩怨對他下手。發現自己愛上了同性,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而他不僅承受住了,並且坦然的說出來了,單這一點就足以讓我佩服。”

“我倒希望他別說出來。”鳳朝華苦笑。

“或許讓他知道你的女兒身,他會好受一些。至少不會飽受雙重折磨。”

鳳朝華搖頭,輕淡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哀傷,“他是個很堅持的人,如果知道了我的女兒身,就不會輕易離開了。我想,他會這麼爽快的離開,也是希望借此機會忘記這段所謂的荒唐感情吧。”

青楓浦道,“你真的甘願這樣放開他嗎?要找到一個心愛的人,並且幸運的也擁有那個人的愛,並不容易。”

“恰好又與那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這更難得。”鳳朝華自嘲道。

青楓浦道,“我說了,上一輩的恩怨,隻要你不計較,我們都可以不計較。”

“二哥的仇呢?也可以不計較嗎?”鳳朝華反問。

“如果你可以,我們也可以。”

鳳朝華搖頭,“我做不到。你不知道,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會被噩夢驚醒,眼前閃現的永遠是二哥掉下懸崖的那一幕。我沒有哪一刻不想著為二哥報仇。再說,就算不報仇,我也不可能再回皇宮了,那裏,隻會讓我的噩夢更深刻。”

“鳳伯父呢?”

“爹……”鳳朝華垂眼,搖頭,低聲喃呢,“我不是他的女兒,還有什麼資格叫他爹。”

“他養了你二十年,你不能就這樣將二十年的朝夕相處抹殺掉。”

“可是……”鳳朝華輕歎一聲,道,“我發現我其實一點都不懂他,不懂他對朝廷的忠心耿耿是真心還是假象。如果是假象,為什麼還要將我嫁入東宮;如果是真心,為什麼要把我送上小寒山,讓我認義父……”

“七妹,別再想了,你隻有一個腦袋,一次想這麼多受得了嗎?”

“受不了,也得受。就像義父說的,這就是我的命。”

次日,風和日麗,晴空萬裏。

辰時,一道清亮的女高音打破了鳳閣的寧靜——“七公子,我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