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斂辰抬眼凝視著那道蕭索的背影,心底有說不出的心疼,許久,低歎一聲,轉身,視線掠過監斬官的臉,驟然降溫。
撲通一聲,監斬官被那冷冰冰的眼神嚇的雙腿一軟,跪下,忙不迭的低頭叫道,“微臣見過太子爺。”
龍斂辰的視線隻在監斬官的臉上稍稍停留了幾秒,隨即轉向鳳廉,寒冬瞬間化作暖春,三步當兩步的走上前,雙手將鳳廉扶起,抱歉的說道,“小婿來遲,讓您受驚了。”
鳳廉起身,站都還沒站穩就將龍斂辰甩開,冷聲道,“草民擔當不起。”
彥五上前扶住鳳廉,眼圈微紅,低頭輕喚道,“鳳伯父。”
鳳廉抿著嘴,重重的點頭,眼圈裏已經噙滿了淚水,一眨眼就會決堤。
在彥五的攙扶下,鳳廉來到青楓浦身邊,看著他睜著眼卻異常安詳的臉,頓時老淚縱橫,直直的跪下,雙手抓住他的肩,將頭埋在雙臂間,不停的搖頭,沒有哭聲,但是隱隱抖動的雙肩卻早已泄露了一切,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落下,滴打在大理石鋪成的地麵上,異常響亮。
見狀,彥五和拓跋六都跟著暗自抹淚。
驀地,蘇四用手為青楓浦閉上眼睛,冷聲道,“小五小六扶著鳳伯父,我們走!”
彥五和拓跋六用袖子將眼角的淚擦幹,一人架起鳳廉的一隻胳膊,道,“鳳伯父,我們走吧。”
鳳廉起身,再抬頭,回望皇宮坐落的方位,眼底盡是哀痛,整個人仿佛刹那間蒼老了十歲。
“走吧,別看了。”彥五小聲勸道。
怔怔的凝視著遠處那片金碧輝煌的磚瓦半晌,鳳廉轉回頭,任由著彥五和拓跋六攙扶離開。
“鳳相……”龍斂辰出聲想挽留,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理由留下他。事到如今,任何理由都沒有說服力了。
“鳳某如今隻是一介草民,太子不必如此。”這一刻,鳳廉的聲音顯得格外蒼老。
“若您真的是無辜的,我定會竭盡所能還您一個清白。”龍斂辰道。
“不必了,清白不清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隻望皇上顧念舊情,看在草民這二十年來為天朝殫精竭慮、對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再為難我的兒女了。”提到兒女,鳳廉不禁再次潸然淚下,這些孩子都是他的兒啊!是他連累了他們。
見狀,龍斂辰沉默了,此時此刻,說什麼都隻會顯得矯情,蒼白無比。
這時,蘇四一把將青楓浦的屍體橫抱起,拖著沉重的步子,緩緩跟上彥五他們,但剛走到邢台邊就停了下來,冰唇微啟,聲音異常平靜卻鏗鏘有力,“此仇不報,我蘇四誓不為人!”語罷,跳下邢台,疾步離開。
望著他們越來越模糊地背影,龍斂辰久久無法釋懷,低聲喃呢,“父皇,您為何要如此?到底是什麼讓您對一代良相做出了如此決絕的判決?天朝至開國以來第一個被處斬立決的人竟是您的丞相、兒臣的嶽丈!”
“太子爺……”監斬官戰戰兢兢的說道,“鳳廉是朝廷重犯……”
龍斂辰沒有理會他,抬眼將視線移向跪在地上的錦衣衛和禦林軍,冷聲道,“剛才那一劍是誰刺的?”